波子汽水
我叫柴喻,来自中国的一个海滨小城,目前在御茶水女子大学留学。课余之时我会在离住所不远的一家传统日式茶点店打工,降谷先生是这个店里的常客也是我的邻居。提起降谷先生,我脑海中第一个闪现的词便是温润如玉。他与我印象中日本人给人以无形的冷漠感完全不同,刚搬来这里的公寓时也多亏他帮忙我才不至于焦头烂额。
不要误会,我和降谷先生只是单纯的邻居关系,况且他是有女友的。降谷先生的女友貌似是某个名侦探的女儿,几次见她时都是匆匆而过,因这番缘故我也没来得及正式跟她有过介绍,只是听降谷先生叫她兰,我便也跟着叫兰小姐。
没见到兰小姐之前我闲暇时会想,能让爱喝咖啡的降谷先生仅仅因为一句无心的话从此与茶为伴的女友究竟长什么样,见过她之后我回忆不起之前关于她的幻想了。只觉得降谷先生的女友就应该是这个模样——面相不让人惊艳,但如深谷幽兰般散发着的典雅的气质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已是黄昏,夕阳将店内桌椅的影子拉得很长,兰小姐就是这个时候背着光踏入店内,走向她常坐的位置。余晖为她的身影勾勒出温暖柔和的金边,我走过去跟她打了个招呼问她要点些什么,她照例要了清茶和羊羹。兰小姐眼下的青黑和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让我不禁在想,她也许是刚到的东京吧。
兰小姐是福岛某家知名医院的外科医生,虽说福岛距东京不过二百公里,但开车过来也是要两三个小时的。更何况她本身工作就那么忙,所以说异地恋还真是不容易啊。
待我将清茶和羊羹放下后,兰小姐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打开平板电脑整理病例报告,而是将目光停滞在桌边玻璃花瓶里的洋桔梗上。相比于这点我更在意的是兰小姐身上那来自医院的消毒水味,难道是刚结束医院的工作就赶过来了吗?
“叮铃”门上的铃铛因店门被推开发出清脆的声响,我不由地看向来人,“原来是降谷先生吗,欢迎光临,今天想点些什么呢?”兰小姐听到我的声音才猛然将目光从那小小的白色花朵移到降谷先生身上。
“还是和往常一样,辛苦了,小喻。”降谷先生在兰小姐对面坐下,“抱歉,兰,今天还是迟到了呢。”兰小姐微笑着表示没事,却将目光不经意地扫向他的胳膊,不知是否是错觉,我看到降谷先生不自然的将胳膊往自己怀里收了点。
这不过是个小插曲罢了,之后两人一如往常有说有笑。天空如墨色浓重不见一颗星子,唯有明月高悬倾泻下雍容光辉,店里今日没有什么客人,我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躲在吧台后面研究起刚搜罗到的一批旧书。
“小喻,你哥哥的生日快到了,你有空去看看他吧。”母亲发来的短信让我有些失神,我今年也二十六岁了呢,可哥哥却永远只停留在二十六岁。真不公平啊!死了的人就这样丢下一切撒手离去,徒留活着的人备受煎熬。我习惯性地把手放进衣服口袋,想要摩挲装在里面的玻璃珠,却想起今天穿的是裙子根本没有口袋。我失落地看向手机,把母亲发来的短信重新编辑之后发送给了杏,目光不经意扫到手机上的日期:2.14,原来今天是情人节吗?怪不得降谷先生昨天特意打了招呼,让我把兰小姐经常坐的那个座位空下来,这么说……我抬头望向那对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