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错(2)
“……是啊。”邵棠笑了笑,指尖抚过宣纸页边。“不用劳阿爹费心了,你只管将这画送了去便是。”
“是,小姐。”
侍女拿了画离开后邵棠坐在床边许久,然后站起来,将她刚从画上角落里裁下来的题诗寻了锦囊收好。
“君见海棠我见君,花间几许入彤云。东风有意送飞絮,一点朱红乱无心。”
第二折 绛红
放榜之后陈观于榜前驻足良久,然后没忍住,抱着一同赶考的仕子哭了个昏天黑地。他考了三年,可算是上榜了;所谓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他陈观怎么说也算得上是青年才俊了,若能再外放为官,仕途坦荡指日可待,锦绣前程近在眼前。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陈观骑着马沿着官道疾驰而过,激奋之情溢于言表。
眼前突然闯进一片明晃晃的绛红。陈观勒住缰绳,询问路旁坊市主究竟是哪家小姐出嫁这么大阵仗,答说是新科状元郎迎娶了邵家二小姐,皇上钦点的婚事,这排场自然要做的漂亮些了。
陈观点点头。新科状元他也认识,最后金殿应试,那状元郎妙语连珠,令圣上龙心大悦,一举拔得头筹。至于邵家,该是礼部尚书邵敬和的邵家了。
据说那邵家小姐生的芙蓉面柳叶眉美貌得很,可惜年纪大了些,坊市主一边摆弄着店里的东西一边闲闲地说着。也不知邵大人怎么想的,这么好的姑娘不早些嫁了,时日长了定惹人笑。
是吗。陈观懒听市井里这些个饭余闲话,一转马头,预备赶回书院收拾行李。榜文一发这些进京赶考的书生的去留就定下了,以他的名次,要么外放为官要么留京当差,提早收拾总是好的。
他身后,那片盛大的绛红中,一只素白的手撩开马车的幕帘,半晌放下,掩住幽幽一声叹息。
陈观没在书院等太久,几日上下就有小吏上门通知,道是前去吏部听候分派。快马赶至宫外,翻身下马,遇到了新科状元任永淳。与状元郎几句寒暄,方知都是前来候职的,倒把关系拉近了。
“任兄打算去哪里?”
“都是天子门生,自是圣上点着什么就做什么了。不过嘛,”状元郎挠挠鬓角,竟见了羞涩之意,“陈兄也知,新娶娇妻,总不愿劳她跋山涉水陪我外放,我老丈人又是在京为官,若能留下,那是再好不过了。”
“任兄所言极是。此一片爱护之心,令正好福气啊。”陈观笑了笑,与任永淳相偕入宫了。他想,自己要是能回老家为官就好了,本来发奋读书以求为官就是为了造福父老乡亲,再加上衣锦还乡,多给家人长脸啊。
朝廷似乎极为看重这批考生,吏部尚书亲自前来分派。命令一下,陈观与任永淳对视一眼直感无奈。他与这位状元郎正好相反,后者外放地方为县令,自己则要去大理寺当差,专职文书录入。
“唉,造化弄人啊。”任永淳捧着任命书止不住地叹气,“陈兄,咱俩换换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