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伴君侧（六）(2)

他如今十五岁，遇到再大的事情也可以平静的去面对，可他毕竟做不到无牵无挂。 
“不行，你不能去！我这一路上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你和我一起，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我没有把握能保护你不受欺负，不能让你陪着我去冒险！” 
赢稷看着忙里忙外替他打点东西的小孩，想起他刚刚的要求，第一次感到了为难，开口想要拦住他，话里话外却只是忍不住的担心。 
可小孩像是没听到一样，只顾着收拾手里的东西。赢稷知道这是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意思，要是往常自己肯定是要哄着不舍得让他一个人生闷气，可这件事非同小可，他不能惯着他。 
“面面，”赢稷伸手拦住了沈面拿衣服的手，按着沈面的肩膀把他转向自己，却看到小孩自己一个人在流着眼泪。 
赢稷最受不了面面哭，更何况是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流着眼泪，连忙把他按到了自己怀里，给他拍着背。想说点什么，可也知道小孩是为什么哭，一时间陷入了两难。 
沈面被赢稷抱在怀里不说话，赢稷虽然被小孩的眼泪泡的有些心软，但还是坚持着不妥协。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沈面才伸手抱住赢稷，闷闷地在他怀里带着哭腔开口：“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这一下直直地戳进了赢稷心里，他知道小孩向来没有安全感，会一个人胡思乱想，赶紧开口想要解释，“没有！怎么会，我是怕……”可还没等他说完，小孩又一个人自顾自地说下去了： 
“我一个人在这里，就要被丢回掖庭了。你知道掖庭那个地方向来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到时候我肯定会被欺负的，你宁愿让我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受欺负，也不想带我一起吗？” 
赢稷无奈，依着小孩的聪明，就算回了掖庭，只不过是日子过的苦些，是断然不会被欺负的。又听到他说：“还有，我要是哪一天面具不小心掉了被看到怎么办？我会不会像那个哥哥一样……阿稷，你不在这里，我会害怕……”说到这里像是更难受了，刚刚才平复一点的语气又带上了惹人心疼的哭腔。 
如今沈面大了，宫里的那些龌龊事他早就心知肚明，这一下又完美的戳到了赢稷的心尖上。沈面这些年出落的越发好看，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细密的长睫毛弯弯地翘着，像小扇子。直挺挺的鼻梁，略薄的嘴唇带着浅粉，虽然还有些稚嫩，可一笑起来整个人像是天上的小仙童。 
这样的人儿要是被赢荡或是有点地位的人看见看见了，多半是会被要去的。 
赢稷只是想想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要低三下四地侍候那些所谓的贵族，或是被强迫着做些更为不堪的事情，就觉得自己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下了一团浆糊，什么事都顾不上了，哪里还顾得上路上有多艰险，一心只想带着沈面赶紧离开这里。 
可反应过来，就知道自己是着了小孩的道，怕他再说出什么更吓人的话，只好开口：“好……我去求母亲，带着你一起走还不行吗？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这些年两人一起长大，明明是知己知彼，可偏偏自己每次还是会被小孩的话给骗得团团转，赢稷看着听到了自己的话终于展露笑颜的小孩，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要栽在他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