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伴君侧（四）

两人打打闹闹地收拾一阵，就到了赢稷该去学堂的时辰，而沈面如今是他的侍童，要侍奉他持笔磨墨，当然要跟着一起去。
两个人走在进学路上，赢稷走在前头，沈面戴着新制的木制面具跟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后头是几个拿着文具的内侍。 
却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两人就几乎将要并肩而行了。 
“说起来，你会写字吗？”赢稷想沈面既然和他一起去学堂，自然不能只是站在一边，应该要好好学些东西才行。但在学堂里，学东西的前提就是识字。 
“会一点，以前哥哥教过的。”沈面眨眨眼，不知道赢稷为什么会这么问。他虽然聪慧，可从小到大都是不愿意动多大脑筋的，所以这次跟着赢稷去学堂，一点都没有跟着念书的念头。 
“哥哥？”赢稷对沈面嘴里的这个哥哥好奇的不得了，记得当初沈面生病，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的时候也在念叨着哥哥，“那他现在在哪？也在掖庭吗？不会，要是在的话你也不会来芷阳宫。” 
“嗯。哥哥比我大三岁，当初家乡闹饥荒，他本来是想带着我去卫国都城投奔亲戚的。可路上说去找吃的，就再也没回来。”沈面说到这里，语气不知不觉地低落下来，他从小就喜欢粘着哥哥，哥哥也对他很好，即使到现在，他还记得当初哥哥笑着哄他的样子。 
“那……”，赢稷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战乱中走失，要是幸运的话倒是能捡着一条命，可一个小孩在乱世里，多半是死了…… 
“哥哥不会死！”像是看出了赢稷在想什么，沈面连忙反驳他。他不自觉抬高了声音，一时间路过的内侍都有些讶异地看着他，心里大概在想这么胆大包天冲撞主子的内侍，估计活不过今天。 
“嗯，嗯，不会的。等我再大一点，我就帮你找哥哥。你不要生气，好不好？”赢稷并没有在意一边内侍仿佛见了鬼一般的神情，只是看沈面真的急了，怕小孩真的生气着急，连忙出言安慰他。 
“嗯……”虽然赢稷这么说，但沈面知道，在这乱世之中，失散了也许就是永别。 
赢稷见小孩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不禁埋怨自己好好的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忙想着要说点什么来转移面面的注意力。 
终于想到了什么，赢稷又后退了几步，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挡伸手拉住沈面的手晃了晃。这下，两人是真的走在一排了。 
“面面，你吃过粳米粥吗？母亲上次为我煮过，很好吃。等今天的课业都结了，我亲自煮给你吃，好不好？” 
“粳米粥？很好吃吗？”也许是以前逃难时被饿的狠了，如今沈面什么都爱吃。果然，一提起吃的，他的注意力就完全被嬴稷吸引了。 
“等回去你尝尝就知道了。” 
“你明明是个公子，是怎么会这些的？”高兴劲儿过了，沈面又疑惑起来。不是他小瞧嬴稷，实在是嬴稷身为秦国的公子，一来不用忧心自己的饮食，二来从小学的又是君子远庖厨的君子之道，不会做饭实在是正常得很。 
“我……”赢稷当然不会这些，只是刚刚为了哄沈面高兴，话一时没过脑子就说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