讷灵的历史-1.沉重(2)

哈巴狗漫不经心地看看四周，说：“你何必这样沮丧？比起打仗，现在的日子也还算清净。”
老花猫挤着肉瘤般的眼袋，别着脸：“哈，这还清净啦？被这日子逼得哭爹喊娘的还少么？我楼下那家雪兔老婆婆，家里就剩他一只活着。他成天疯疯癫癫地叫喊着，谁也睡不安生。这叫清净吗？”
哈巴狗不快地颤了颤脸颊，犹豫了一阵，又说：“这是难免的，不过，还是要尝试回到战前的日子······”
“战前的日子？”老花猫用爪尖一下下敲着桌子，声音响亮。他反驳：“你那是家底好哇。你知道战乱毁了多少作坊？大街上几乎都是没了生计的，不论是像我这样的老兽还是那些孩子，饿死的不计其数，你说这日子怎么恢复啊？”
哈巴狗后仰一下抱起双臂，眼神游移片刻，又说：“你也别那么失落，至少还有像我们这样能过得下去的。”
哈巴狗尚未说完，老花猫就直摇头：“过你个头。这日子过得安稳么？遍地都是扒手，强盗冲进家门把人大卸八块，有的强奸犯甚至连孩子都不放过。说不定每天我一家老小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你别这样想，未来会好的。”哈巴狗冒着冷汗，急促地说。
“未来”老花猫闭着眼睛，像扇扇子那样点头：“未来就是咱们都会成为宏之国的奴隶，永远也不会获得自由。谁还不知道我们和宏之国的和约能维持多点时间？宏之国想要的土地，那是一个也逃不了的！”
听了这些，哈巴狗一扬脑袋，艰难地从肺里吐出一口浓浓的郁闷出来，随后发出一声尖细的抱怨:“你干嘛要说这些呀！我今天出来，想忘掉那些糟心事儿，可你又让我不得安宁了啊！”
拾寻弃下那剩下半瓶的汽水，离开座位。不知是因为黑云还是刚才那番议论，拾寻感觉到自己终究还是没有逃离开沉重的氛围。他回到刚才走过的街道，街道上的兽似乎比刚才少些，刚才那只母猫不知道去了哪里。
拾寻没有找见刚才的猫，便开始渴望历史，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乡。他的家乡亮之国，充满艺术气息的精致小城。淡蓝色的屋顶上，烟囱里冒出细细的烟。沿街是各种装饰在暖色调中的蛋糕店、咖啡店。有着柔亮毛发的兽人，闲适地在座椅上享用茶点。在他的记忆中，有一只小小的猫兽太，他穿着格子衫，肩上按着一只小提琴，微微闭上双眼，拉着轻轻旋律，穿过卖奶茶的摊点。轻巧的淡黄色脚爪踩上映着阳光的朱红色地砖。此时缓缓穿过街道的，是带着小湖洁净水汽的凉风。
然后一片黑云逐渐地压过来······清凉的风，悠扬的旋律，小小的猫……历史，历史……断壁残垣上的火焰，虚无的哀嚎，白森森的骸骨……风……风？
好奇怪的风，拾寻感觉像有只小鸟，轻灵地飞过眼前的这条小巷。这时拾寻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空荡无人的地方。真是奇怪。拾寻在这里驻足，重新感受一下周遭的空气，他看看四周损毁得让人糟心的建筑，就觉得刚才那一瞬的轻灵只是个幻觉。
可拾寻刚这么想过后，却看见在前方一个转弯处，晃晃悠悠地冒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这身影罩在蓝色的兜帽衣服中，脚下走得很不稳当。他踉跄着接近了拾寻。拾寻不知这是谁，他把爪子按在腰间的短刀上。并细心观察对方的脚步是否藏着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