讷灵的历史-2.挣扎

身边的物体都变得虚无缥缈，心中的思想也逐渐松散得不堪一击。在这片无边的黑色大海上，意识找不到落脚的地方。然而，讷灵却始终能够看见一座岛屿，这座岛有些虚妄，但对那座岛的渴望，却愈发清晰。
讷灵的身心好像要消散了，他好想爬上那座岛，蜷缩在沙滩上，让阳光去抚慰自己，然后他打开岛上的宝箱。宝箱里散发出暖暖的光芒，讷灵缓缓伸出爪子，让箱子里的时间与记忆流过自己的爪垫。然而实际上那个岛却越来越远了。
其实，讷灵在某种程度上知道，自己永远去不了那座岛，摸不到那个宝箱。自己只会在黑色海洋中沉没。可他无法停止对岛的幻想。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有意义的。不至于在这一片灰暗的世界里，像糖一样化掉。
于是他艰难地坚持着，让这个好几天没有吃进东西的身体像风筝一样飘动。很难想象讷灵可以靠这样的身体脱离追捕。不过讷灵还能够移动就很不错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讷灵感觉自己在一个起伏着的长条上漂浮。他想着往右，身体却在往左，他想着直走，这个世界就开始翻滚。
“你小子什么毛病？”撞到了仙人掌，或者是冰山。
“抱歉，我不是故意······”讷灵向那课干枯的路灯道歉。随后一头撞上了一个粗糙的平面。
“还不能倒，我还能支撑······”他想着，然后依靠着平面前行。一不留神，讷灵被平面上的一个洞吸了进去。落入了一团巨大的黑色棉花中。被包在这样的棉花中，他更加使不上劲，却还在拼命地游，棉花中时不时地冒出许多旋转着的砖头，砸在讷灵的脑袋上。他向砖头道着歉。
“累呀。好想停下来呀，就在这棉花里面化掉那该有多好。”
他心里迷迷糊糊地说着，但手脚却始终没有停止下来。
“我在前行么？为什么我感觉不出自己在移动呢？”
力量已经耗尽了，地底下伸出了许多黑爪子，讷灵感到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正将自己拽进地下。
“完了，要倒下了······也许我在做噩梦······”
讷灵想着，忽然看见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灯塔，灯塔上散发着紫色的光芒。紫色光芒周围，聚集着一片混乱的黑云，黑云里模模糊糊地有个怪兽的脸。看着有些古怪——不过现在古怪才是常态。讷灵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用自己最大的努力挪动脚步，终于让自己的身体成功地撞向了那个座塔。
在短短的几秒钟，讷灵依靠着那座塔。他被疲惫灌满了的脚爪，如今总算可以稍息一小会儿。四周的那些怪异的幻觉散去一点。讷灵发现自己在一个空荡的街道里。刚才那个所谓灯塔，其实是一只狼兽人。
讷灵不清楚这个狼是会不会对自己不利。他立刻站直身体。虚弱而急促地从嘴里说出：“不好意思。”然后重新戴上兜帽，拐进旁边一条小巷。可还没走几步，他就被绊到了。只一瞬，他又感觉无数的爪子牢牢地拽住自己，身体像变成了石头一样，没有办法动弹：
“这下真的结束了。”
讷灵想着，闭上眼，感觉自己已经死了，他等着死神拉走自己，让自己就这么消失掉。在这个时候，那座岛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只是现在讷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慢慢消失。他闭上的眼睛里慢慢流出两道泪水，他微微张开干得蜕皮的小嘴，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念着：“对不起，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