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特的花园(5)

婚后的第二年，怀特的妻子怀了孕。
次年临盆，他的妻子在难产中死去。据说产婆看到出生的婴儿的第一眼就吓得昏了过去。婴儿的襁褓传给怀特的时候，他差点失手把这个孩子摔在地上。
此后的日子里，怀特每天都去教堂忏悔和祈祷。为他自己忏悔，为他的女儿祈祷。
彼时，席卷北方王国的战火渐渐平息，可怀特的女儿却在返乡的路上夭折了。
回到故土，望着满目疮痍。怀特不禁又回忆起年少时梦中的花园，他祈祷能在梦中回到那座花园里，每晚睡前他都默默祈祷。可他始终没能回去。梦境中的怀特只有在无人的荒野上凝望星空，甚至开始期待自己什么时候也可以走入那扇巨大的拱门。
七、
怀特先生的病情终于得到了控制，身体也有了起色。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塞德修士蓄满胡须的脸。他虚弱地笑了笑。
塞德修士照料了怀特先生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怀特对塞德修士讲述了自己的梦境，塞德修士劝他不要被自己的梦境左右，也不要沉迷在那些虚幻的美好之中。
怀特先生的身体基本恢复后，塞德留下了两瓶助眠药剂，并再次叮嘱怀特不要沉迷那些梦境。
 “可我的花儿，谁来照料我的那些花儿……”怀特先生喃喃自语。
不到一周的时间里，怀特便又不得不依靠药剂进入睡眠了。
这一次，怀特开始在他的梦境里画画，画那些紫阳花儿，画蓝色的丝雀，画那个小镇，画那些麦田。甚至即便是清醒时的怀特也在画画，他的房间里挂满了他的画作，甚至他童年和少年时的褪色画作也都被一一展出；区别在于，他梦中的画作总是恬静安宁，而挂在他屋子里的画作则充满了扭曲和黑暗。
当他的仆人不解地询问挂在他卧室和书房的画作内容时，怀特先生会气急败坏地咒骂一通，然后抚摸着那些画布上黑紫色的斑块和扭曲的丑陋线条轻声说道：“这是我的花园，我的花儿……”
八、
回到故乡的怀特无心经营家业，很快变卖了葡萄庄园和酒厂，深居在那座祖传的宅邸之中。很难说怀特对她那奇怪的妻子会产生什么爱情；也许对他那更加怪异的女儿会有所怜爱，但坊间总在传说怀特的女儿其实是被他自己故意从马车上摔落下去的，而非什么奶妈的“失手”掉落。有人甚至偷听过怀特在教堂里的“祈祷”，传言他说出的每个字都是邪恶而不可饶恕的，那根本不是什么祈祷，而是诅咒。
甚至有人渐渐回想起关于怀特家族的那些早年间的恐怖传闻，怀特家族的婴孩似乎都带着某种血液里的诅咒，往往都会早夭，可没人知道那些夭折的孩子被埋葬在哪里。传言说有仆人在怀特家的古宅后院里发现过秘密的洞穴，但那个仆人却毫无征兆的疯掉了，从此再也没人敢接近那里，甚至也没人敢再谈起那里。
无论传言如何，之后的十年里，在真正的诅咒降临在这片土地上之前，怀特一直隐居在那座古宅里。除了几个家仆几乎没有外人见过他。甚至几度传出他早已被仆人谋杀的谣言。
不过随着墓园看守声称在夜间的墓园里见过疑似怀特的身影之后，人们更乐意相信怀特并没有死掉，而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