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特的花园

——愿意聊聊你昨晚的梦吗，你是否也期待过永不醒来......
引
在日渐消逝的岁月中
我为父辈们祈祷。
多少年来你们吟咏我的名，呼唤我的归来。
而我，飘洋过海，只因梦到了那呼号。
重现吧，甜蜜的景致啊！让我再看一次
石质修道院在莽原上崛起，
毗肩绵延的村庄，它们阳光照耀的广场，
变幻的水流，林中的仙子。
树篱齐整的小道，通向农夫质朴的小屋
甜蜜美满就是这些人的命运；
神秘的树林，为先祖们的魂灵所充盈，
鲜花繁茂的田野，为神明们的城堡所祝福；
古老的庄园，沉静而幽暗，
端坐于林地的阴影中。
难道这些都是梦吗？难道只有当我阖上眼睑
才能捕捉到那玫瑰的芬芳吗？
那随着夜莺鸣唱而震颤的午夜的山谷
只存在于幻境吗？
那些梦不属于我，只有受祝福的回忆；
这些萦绕不去的图景，这些肌肤下燃烧的火焰
追逐着先父们跃动的血液；
凭着腐烂的躯体、意志和灵魂向我走来，
凭着它们描绘家乡的图景，
醒来吧！蔑弃这平庸的时代
醒来吧！将目光投向您高贵威严的遗产！
——H.P.Lovecraft 发表于 1916年1月 (节选，有改动)
一、
布莱克·怀特先生的梦境中有一座花园。那里的阳光如绸缎一样光滑，那里的原野如海洋一般广袤。温柔的微风带来紫阳花的清香，蓝色的丝雀啁啾着婉转的歌声。
田里劳作的农人见到怀特的到来总会把双手交叉在胸前 深深地鞠上一躬，他们的笑脸让怀特放松又自在。怀特总会去镇中心的那座小酒馆喝上一杯月光波尔多，那是他在梦中也可以品味的清冽与甘甜。酒馆的老板见到怀特总会亲切地攀谈几句，而那风情万种的女招待更是明眸善睐，总是不经意地轻轻撞倒在怀特的怀中。酒客们与怀特似乎都是旧相识，他们见到怀特总会举起杯向他致意，并恭祝他身体康健。怀特在这里小酌的时候，酒馆角落的那个带着紫色歪帽子的诗人总会特意为他唱上一曲《塞勒菲斯的细雨》；而听完这首曲子之后，怀特总是会礼貌地轻轻拍着手掌，然后站起身优雅地离开酒馆。
之后他信步走在熟悉的鹅卵石小路上，偶尔停下来抚摸那只趴在街角的皮毛光滑的黑猫。他会沿着小路走出城镇，顺着蜿蜒的土道缓慢地向上靠近那座花园所在的山坡。那是一座建在半山上的花园，花园的面积非常之大，花园里的花绝大多数怀特都叫不出名字，所以他会按照自己的心意一一命名。
怀特每一次来到这座花园，花的种类都会变化，但他最钟爱的紫阳花却永远盛开，小小的花瓣，淡淡的清香。没人知道是谁在打理这座花园，怀特也不知道，他每次到来的时候，那些花只是静静开着。不过最令怀特感到不可思议的并不是没人打理而盛开的鲜花，而是随着他在梦境中造访的次数越来越多，亦或者说随着他的年龄越来越大，花园里的鲜花开始渐渐枯萎凋零，花园的面积也在逐渐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