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明 | 不问梨花(8)

叶澜被搅了好梦，正在气头上：“朝廷当真要大开杀戒吗！”
“倒也不是，赴宴的来头都不小，随便杀几个江湖就乱了，到时候树倒猢狲散，还有什么值得顾虑的？”
叶澜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原本只是发个牢骚，听到这话更是愤怒：“随便杀几个？呵，当我云梦都是死人么。”
许途之笑：“前辈舍得您那些如花似玉的弟子抡灯杀人啊？”说着还挑眉看了一眼方思明，其中意味不言而喻，往前推个十几年，他也算其中一个“如花似玉”的弟子。
自家掌门在这，许途之不敢造次，跟着方思明去安排好的厢房看了一眼，就乖乖去萧疏寒那里守夜了。他为自己多次冲突师门，此时前去尽一个弟子的本分，方思明自然是理解的，就连许途之临走前突如其来的一个轻吻都没有表现出太大抗拒。这一夜云梦危机四伏，也就显得愈加寂静，加之思虑太重，方思明没有挣扎就陷入了沉睡。
早上，他是被刺耳的嘈杂声吵醒的。
其实不能算早上了，云梦设宴卯时开始，但听此刻的动静，显然动乱已起。但是不应该啊，方思明心想，许途之断然不会把自己留在这里不顾，那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他推开门，果然东边设宴的地方喊打喊杀声冲天。方思明没有心情理会，直奔武当休憩的厢房而去，一路上见狼藉一片，武当的厢房早已被人砸了，断裂的门框上挂着半块衣角，上面还沾着血迹——
这不是武当弟子的门派服装。
方思明慌了，鼎沸的吵嚷声中，他找不到许途之了。
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方思明冲进人群，几柄不长眼的刀剑朝他袭来，又被一一折断。他心烦意乱难免左右支绌，忽然，有人替他拦下背后的偷袭，将他拽到了僻静的地方。
看清来人后，方思明喉头几乎梗了一口热血：“父，父亲？”
烛老人不着痕迹地将他通体扫了一遍：“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做，你从东边离开云梦，找到楚留香一行人，将这个交给他们。”他递过来一块玉佩，方思明却没有接。
四周太吵，烛老人没有听清方思明的话，有些讶异地问：“你说什么？”
方思明与他对视，毫无惧色：“许途之呢？！”
烛老人愣了好一会，才答道：“我把他送走了。”见方思明不信，又补充道：“这里危险，不需要你做什么了，将玉佩交给楚留香后，你和他一起走吧。”
方思明还是不习惯质疑自己的义父，他眼睛中蒙了一层喜色，忙接过玉佩道：“是，父亲。”
至此，他都没有发现这时的打杀有些过于儿戏了。更不知道烛老人与他分别后，一路直入外围暗香的埋伏中，高喊：“所有万圣阁弟子！跟我上山！”
楚留香并着胡铁花、高亚男、金灵芝等一众人果然藏在埋伏线之外，见方思明过来才现身，两人交接了玉佩，从始至终不发一言。方思明站在那里，不知为何脑海里就想起许途之评价高亚男的一句话：那个人不爱她时，她去追逐；那人对她好一点，她又去怀疑这是不是真的。那么，“父亲，你真的会对我这么好吗？”
东边大部分是万圣阁弟子，目睹了楚留香从少主手中接了什么东西，以为他们是烛老人“伪装”的那批人，有些不明状况地将人放行。方思明站定，看着他们轻功一跃消失在视线中，突然明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