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克西姆·高尔基：一个诗人的故事(4)

“我们请求你作为一个诚实和纯洁的人，不要强迫我们！不要用我们来编写对偶像的颂歌，不要用我们来把理想表述得含含糊糊！不要象许多人由于怯弱，另一些人由于无耻，再有一些人由于灵魂卑贱而把我们弄得模棱两可。应该了解我们每个诗句的词儿的本质，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成为黑暗中的星星和火炬。”
“请不要滥用我们，不要滥用我们吧！……”
我的诗人听到这些话以后，觉得他的心马上就要愁碎了。
周围已经寂静下来，他还久久地倾听着这一片寂静。他已经开始明白：无论他作怎样的人，他都不可能是正直的；他无力承担错待他人的责任；任何行为都不会在生活中不留痕迹，人们已经因错误而弄得疲惫已极；谬误的学说或劝告都会产生不幸。而生活中不幸的事情已是如此之多，以致整个生活简直就象一个不幸的汪洋大海。
于是他折笔焚稿。我再说一遍：“他折笔焚稿”。后来，他充分意识到自己的无力，满怀着对人们的担忧和爱，忧郁而绝望地死去了。实质上，他的死正是由于他异乎寻常的正直。
现在，当讲完所有这一些以后，我应当承认，这类事情并没有发生过。
假若果有此事或类似的事，那么生活中便会少一些考虑不周的理论、不公正的责难、含混不清的议论，便会少一些当前屡见不鲜的情况，即每个人都认为：他既然会说话，就可以教训别人，为别人出主意，指点别人，责难别人，每个人都这样认为，便把生活搞得乱七八糟。而即使没有他的干预，生活就已经够乱了。假如他想清除生活中的污浊，那就让他首先清洗掉自己灵魂中的虚荣心吧，就让他排除自己的头脑对动荡不定的时代的依赖性吧。待到理想不可动摇和永恒不变的时候，再让他认清自己和自己的道路，只有到了那时再让他勇于发表自己的见解吧。这种见解应该是简短、朴实、真诚和火一样的炽热。
在生活中有如此之多的导师，学生却很少；学说很多，可真理呢？
有谁知道真理在哪里，寓于何处呢？
打消性急的而又并非总是纯洁的好为人师的愿望，默默无闻地死去，比扩大生活中的虚伪面和増加人们的错误要好得多。
这就是整个的故事……
陈桂荣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