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一个人的一个关于责任和成长的故事
壶哥蹲在磨盘上,像一尊黑色的雕塑
那具体是什么时候没人记得了,只知道壶爷当初还很年轻,大家还叫他壶哥,只知道那个时候那件事还没发生——那件事,也没什么人知道了吧:
当年战乱,方圆百里不安生,豕突狼奔,恶霸四起。壶哥的村子常常有伙土匪成群结队的来烧杀抢夺。壶哥仗着自己年轻气盛,用扁担和闯进自家院子的土匪打做一团,最后用还带着血淋淋口子的身体硬是挡走了那一伙人。小喽啰临走时扔下狠话,叫壶哥自己当心明天别出现在村子里,就在全村人都劝他赶快出去躲躲的时候,第二天,早起大福发现村口的磨盘上蹲着一个黑色的东西,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原来是一个人,那人低着头,大福却能看到他眼里的两团火。那是壶哥在磨斧头。
日上三竿,匪首露面。
匪首阴阳怪气地叫骂着,笑壶哥不知天高地厚,还试图压他们的威风。
壶哥不说话,忍着。暗处里忍了几年的乡亲们也忍着。
匪首见他不动,恼了火,右手一抬一阵风似的抄起刀子,直奔壶哥而来,但还没来得及替他担心,没人看清楚壶哥是以怎样一种姿势弹了起来,也没人看清匪首是怎么就一下子一头栽到了地上,一瞬间,世界上只剩下匪首在地上若有若无的呻吟,积压了多年的愤怒与随着壶的一声怒吼被炸了出来,躲藏的人不再躲藏了,像壶哥一样抄起砍柴的斧头,挑水的担子冲了过来,叫喊着,这似乎不是为了能驱赶土匪,而是试图赶走往日的耻辱……
当他们回来的时候,是笑着的,直到他们看见了趴在血泊的匪首。十分茫然的他们发现这倒下的人比活生生的恶人更让人不安生,一时脑热的青年怕了,因为他们隐隐知道,这倒下的人,也有个家庭,尽管只有一个眼疾且卧床的老母……最后,还是壶站了出来。
傍晚壶回到家,抽出了睡了许久的破竹席,一路小跑地到了村口,他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去动这个暗红色的人,他碰了碰,幸好,血干了。他鼓起勇气俯下身,帮匪首合上眼睛,暗暗吃惊自己竟然有了些许的愧疚感。他向村头的李大爷家借了头牛——他故意没告诉目的,单纯地说想拉点东西。大爷痛快地同意了。把裹着匪首的席子放在牛车上,赶着牛,默默地向村子后那群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