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幕(9)

“不过，以后总还有机会慢慢看透你。”新台说着。他没有注意少女的眼神，其实他又在刻意回避少女的眼神。
新台步行离开学校时，又抬头望见了星空。星空璀璨，似乎永恒不灭，且停留原地。银河系其实也在自转，每个星系移动速度并不相等。其实每颗星星并不是停在原地，而是看似缓慢、实则迅速地变化着，唯一相同的是，它们依然点缀着纯净的夜空。
“那么，又是一个月后再见了。”芄兰一如既往地例行似的说出这句话，但唯独这次新台的心有点忐忑不安。他开始发现自己没有看明白任何人，即便是与自己最亲近的人，这样的距离感与无知感使他感到惶恐不安，他害怕这连最后的机会都不是了。
“如果……我说如果，寒假我约你，你会出来吗？”新台小心翼翼试探性地问道。无论如何，他也想争取这么一次，甚至不为能和她恋爱，只是为了更加了解这位珍贵的朋友。
但芄兰没有回答，想必她也不知所措吧。
“啊没什么，我先走了。”新台慌慌张张地说着，离开了教室。
“你会喜欢还没有长大的我吗？”蒹葭在即将消失的晚春中如此问新台。
“此话怎讲……”他被突然这么着一问，也很迷惑，还有点惶恐。
“嗯？就字面意思。”
“难道说，作为对照，还有长大的你？”他开着不尴不尬的玩笑，半打趣地反问道。
“有吧。在未来。”
“既然是在未来，尚未证实，我又怎么好产生出具体的想法呢？”
“你这人……那我换个说法，你喜欢我吗？”
“这么直接？”新台思绪有些紊乱，虽然上高中以来对于人际关系较之以前略有掌控，但依旧应付不了太过复杂的情况，说的就是此类情况，“不算讨厌。”可是他宁愿把她当作朋友，朋友意味着有界限，这样的界限让他感到分外安心。再或者她说的“喜欢”同他所想的压根儿就不是一回事。
“如果我说，长大的我会从世界上消失，你作何反应？”
“嗯？……”他想起了她以前说的话，一个她离开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未来似乎越来越清晰，显现出轮廓。这使新台一直抛之脑后没有过问的问题浮现在脑海中。“或许这个世界，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不会因为人的成长而改变。”
“客观世界或许是这样，但主观世界却会改变。”
“那么控制主观世界的改变不就行了。你那么优秀，想必是做得到的。”
蒹葭笑了笑，以作回应他的表扬，接着说：“我的父母都是商人，从小就跟着他们参加宴席，看着他们餐桌上阿谀奉承，餐桌下尔虞我诈，我不想活成那样。”她顿了顿，舒了口气，继续说：“我喜欢纯情的、温柔的、没有人死的文学作品，喜欢主人公得到完美结局的，你呢？”
“我……我喜欢写实派的吧。”
“正因如此，你们都活在现实中，而我只是在自己打造的纯情烂漫的世界中活着。”
“要意识到这点也不简单了嘛。”
她微微一笑，说道：“单纯的爱只存在虚构中，如果要活在现实里，学会爱的同时还必须掌握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