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幕

新台住在河边的小区里。
这条河和所有南方的河流都是一个风格，无论是一年中什么时候都会洋溢着温暖。比如说冬天的时候，太阳把暖意尽数洒在河面上，水光粼粼，反射着世间的光华，又把一部分深埋于心，一如波心。
北岸是平原，南岸是山，中间几座桥相通。新台住的离其中一座桥比较近。如果在冬天早晨，冷空气呼啸而至，桥上风大，有把人吹飞的势能，桥上还弥漫着雾气，车灯、路灯掩映在雾气中，恍惚梦境。
南北河岸以及桥面常年有垂钓的人。桥上的钓客往往占据了人行道，他们的鱼竿像机枪一样稳稳架上，横贯桥的南北，就好像是一道防线，要把过往的鱼群消灭干净，挡在竿外，新台想起了大坝，形容在这里感觉也并不失真。河的南岸，背面倚靠着山势，这里水位是最深的，临渊垂钓，又好像背水一战，仗着山势，倒是很有一些凶险，乍一看还以为没有退路，要在这里与鱼群决一死战。而在北岸，新台一直觉得他们是最悠闲的，北岸背靠的是一个沿河而建的公园，也是市政斥巨资建的，颇有几分景色，这里水位也没那么深，背后永远是欢快的音乐、躁动的人群以及斑斓的华灯，悠悠闲闲舒舒服服钓几条鱼，也不求多，就和钓友乐呵乐呵，钓翁之意不在鱼，聊天、喝茶、赏景，才是首要目的。
新台升高中已有一年，第二年文理分科他选了文科，一是他对自己的文科功底颇有自信，二是对贫弱理科无法直面的逃避。
新台早已习惯了逃避，只不过与以前对比是有不同的，以前他习惯撒谎来逃避，现在是陷入沉默然后在再隐匿自己。他自知是交不到什么朋友的，他对什么事都是逃避，这或许是弱者的自知吧。从小学开始他就习惯了身处弱势地位，习惯于听命他人，并把自己有主见的心渐渐尘封。
在另一方面来讲，新台也害怕直面他人，与人交谈会使他坐立不安，他本能地判断对方是敌意抑或友意，之后在进行行动。但不管怎么样，他都尽量与别人保持安全距离。或者与男生之间就并没有这么顾虑，但他还是会本能地产生抗拒心理，可又因为性格而无法直接表达，因此最后还是只能逃避。
今天是第二学年开学第一天，站在班级门口，他感受到一阵违和的气氛，新鲜、好奇、忧虑——诸多的情绪叠加在一起，把气氛糅合、质变，最后对于新台而言，竟有一分诡异。
“哟！嗨，站门口干嘛，进去呀。”甘甜、清脆的女声在耳后响起，新台本能地身子一抽，脑袋随即迅速地如同绞杀般转过——原来是蒹葭——新台为数不多的朋友。
“只是感到气氛很诡异。”新台唯有和她说话才会自然一些。
“诡异的是你吧！哈哈。”
“呵呵，行吧。”说罢他们走进了教室。
蒹葭选了个离新台不近不远的地方坐下，并和别人聊着天。“这家伙真够厉害，这么快就交上朋友了。”新台这么想着——或许交朋友并不是件难事吧。趁着蒹葭在和别人聊天没空注意来自他的视线，新台狠狠地把蒹葭打量了一番。她长得很清纯、很美好，喜爱化妆却不艳妆浓抹，衣着朴素雅正却又透露着古典般的芳容与气质。因是九月，天气尚热，她也穿着和常人并无区别的短袖短裤，或许是衣品更好，抑或更有气质，她即便穿着常人的衣服也显得更加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