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幕(3)

她甚至同情人工智能，阿尔法狗下棋赢了李世石，新台恶狠狠地说这样下去人工智能迟早会主宰人类。
“哦……那也万一是好事呢，人们总是互相争斗，如果人工智能主宰了人类就能停止这些争斗的话，世界不是更好了吗？”她笑着说。她认为是这么回事，可能好像是这么回事。
“我还和别人发生过性关系。”蒹葭甚至略带炫耀地说。
“嚯，恭喜你啊，提前告别自慰生活。”
“这什么话。也未尝不是不好的事情，用更纯真、更直接的角度感受别人的温存，其实是一种非常值得的体验。”
“当你说出‘性’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存在纯真了。”
“看当事人心态吧。”
“那你心态可真好。”
“那当然，我可是傻瓜式爱着一切的女孩。”
“……”新台沉默不语。他不在乎在眼前这个女孩的身体上发生了什么外人看来绝对不纯洁的东西，或许什么沾有污秽的东西一接近她就能洗净一般，仿佛带有着魔力，甚至是奇迹，不仅仅存在于她的言语。
她这么说着。她在新台印象里一直是个神奇的存在。
“有你讨厌的东西，或者说，恨的东西吗。”新台问她，他很好奇这个问题。
“说不定有呢。”
“啊……你不是说你爱世间的一切吗。”
“说不定有，但我还没遇到，就算遇到了我也会尽力去爱吧。”
“真是好高尚。”
“没有啊，只是觉得恨太累了。”
可是新台觉得，对本该憎恨之事报以积极正面的情感才更累吧。
回到家，新台又反复琢磨了这个问题。问题就在于，什么又是“本该憎恨之事”呢？或许对于某一价值观而言，确有本身憎恨的东西，比方说穆斯林不吃猪肉、不喝酒，那么是否又存在所有价值观都憎恨的东西呢？法西斯？但当时轴心国人民不热情拥戴希特勒吗？那么所谓的认为存在“本该憎恨之事”是否也是收到了某一价值观的影响呢？因此像蒹葭那样无差别地爱着所有的东西，是不是就是她自我思考出来的、不受其他任何思潮影响的产物呢？这么一想，蒹葭一点也不是傻瓜啊。
新台曾经利用独自一人在角落的时间观察过班上所有人，对他印象最深的还是芄兰。她长着玲珑的脸庞，没有化妆，但却散发出一股来自素颜的清秀和纯真。她常穿着衬衣和开衫羊绒，散发出一种文艺的气质，不做作、不张扬，她的头发有时盘起如同古时女性般典雅、庄重，有时披肩散发显得随意与格调。
芄兰时不时地来和他谈论文学，新台读的书也从开学时的《千只鹤》早已变成了村上春树的《寻羊冒险记》。
“虽说村上春树算在世界文学的范畴，但我觉得村上春树在他最开始的三部小说里还是很受日本本土文学影响的。比方说《1973年的弹子球》里和双胞胎姐妹以及她们最后的离去，都散发着一种悲哀，再比方说《且听风吟》里也深深透露着这种悲哀和忧郁。”新台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这倒是克服了紧张，但又有点太话多了。
“我看的日本文学有点少，你说说日本文学的具体特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