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楼旧梦 故人不归(5)

车夫问她为什么一个人来这繁芜山，她说拜神佛，求答案。她本是不信佛的，苦难的人这么多，绕是佛也顾不过来，可她这次想信一信。到了山脚，青蔓抬头忘了一眼，茫茫白雪一望无际。她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很快消融，她吃味的笑了一下。车夫跟她说爬到山顶需要六个时辰，要赶紧进山去找歇脚点，就驾着车车走了。她呼了一口气，白茫茫的气很久才散去。陡峭的山路并不好走，游人不多，三五成群，像她这样一个姑娘独自来的，大概没有。成片的雪花如柳絮，飘飘洒洒，随风扬落，青松挂满了雪花，竹枝落满了雪花，台阶上满是，确实有些江湖味道。足足花了三天她才登上山顶，山上大大小小两百多座寺庙她都去了，夜晚就借宿在寺庙，也不知跪了多少次，摇了多少签，额头都磕出了淤青。山顶的大佛金光闪闪，她虔诚的跪拜，又是一支上上签两支下下签。主持大师告诉她放下了便是拥有了。
她有些懂又有些不懂，出了寺庙，站在舍身崖边，太阳正升起来，霞光万丈，云海翻涌。朦胧里就像有人在召唤她，她回了神，是什么时候她失了自我，大概是遇见芳洲的时候，他于萧瑟中走来，着蓝色长衫入了她的眼。大概是他在那个清晨揉了揉她黑色的长发。大概是他玩笑叫她夫人得时候。她没有等到芳洲带她去听天仙配。曾经她只想与他花前月下，茶米油盐，生儿育女。如今她却想，这八千里山河慢慢，再不要相逢，也不要相识了。太阳升到天空，她突想伸手抓住它。纵身一跃，入了云海。她没有抓住那束的日光。青蔓的母亲在她三日没有归家的时候发现了端倪，以前她去纪瑾家从不会这么久，着人去问，她从来就没有去过纪瑾家。打听很久才知她去了繁芜山，彼时，青蔓母亲还不知女儿已跃入云海，再不会归来。一个月以后，青蔓的死讯才传回，采药的僧人遇见了她的遗体。
“她从来都是孤来独去，绕是死，也这么孤单，她就这样狠心。”青蔓的母亲喃喃絮语。
芳洲知道这件事被吓得不轻，感觉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那个人总是飘忽不定，他抓也抓不住，不开心从来也不会说。雨渐渐大了，将他思绪从回忆中拉回来，兵荒马乱的岁月，由不得多想，他开始给父亲回信，笔尖在信纸上刷刷作响。
青蔓辞芳洲，风回返无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