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楼旧梦 故人不归(4)

“别闹，伯母穿着旗袍，怎么可以跑步。”
一路打打闹闹，蕊轩就到了。人比较少，大概是地方有些偏僻，起了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意，却高估了人的雅兴。零星有些行人，商贩懒洋洋的叫卖。戏听的有些乏味，青蔓跟上次一样打起了瞌睡。朦胧间听见台上角儿的戏腔。芳洲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戏一结束便回了家。
“我想回家了，回杨楼。”
“不多呆几日？”
“不了。”
“再呆两日，就两日，明日带你去山里避暑。”
“什么山？好玩吗？”
“秘密，平日都在家做什么？又读书？”
“读读书，有时候也去你带我去的那个戏园子听听戏，听也听不懂。”
“跟谁一起？”
“一个人。”
“一个人有什么意思？”
“不想麻烦别人。”
“你可真行。”
“那你回去，你回去了就有人陪我了。”
“你知道我做不到，却总这样说，无端让人不开心。”
“不开心就不说了。”
天刚蒙蒙亮，芳洲敲了青蔓的门。
“快起床啦，趁时间早，我们好早点进山。”
“好。”
上山的路都是石梯，树木茂密，清泉叮咚。山上有些酒馆和旅馆茶馆，寻了一间茶馆，山里的风带着丝丝凉意，甚是舒爽。荷塘里有人撑了舟，琴声从湖上穿越而来。闭上眼睛思绪飘的远远的，仿佛置身混沌。一阵吵闹把思绪拉了回来，一对小情侣在闹别扭，女孩儿气冲冲的出了茶馆，男孩儿追了上去。
“看这些年轻人，多有活力。哪像我们跟老夫老妻似的，毫无波澜。”
“想有什么波澜？”
“未婚夫妻该有的波澜和激情。”
“你们年轻人那一套我可看不来。”
“说的你很老一样。”
“你不就是嫌我老吗？”
“偶尔。哈哈……”
次日，青蔓回了杨楼。他们依旧书信来往。
“父亲说要商量结婚的事，你们什么时候有空？”
“我们什么时候都有空。”
“那我们约个时间？”
“你回来吗？”
“我不回来。”
“你不回来商量什么？等你有时间了再说。”
十月，寒露。
秋风渐起，一日复一日的凉意袭来。芳洲从桃里回来，说是商量结婚的事。两方父母坐在一起，推杯换盏，谈笑有来，定了婚期。
“现在你总愿意跟我去桃里了？”
“为什么要去？”
“都要结婚了怎么不去？”
“还不想，不急，结婚了再去。”
“你不想跟我一起吗？”
“不是，是有些不习惯。”
“那随你吧。”
三言两语，到了家门口，芳州转身回去了。青蔓在阳台看着芳洲远去，昏黄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斜长，孤单又寂寥，想抱抱他。青蔓还不想结婚，她总觉得时间还长，岁月还长。她害怕那些家长里短，婆媳的絮絮叨叨，虽然芳洲的母亲很好相处。秋天短暂的像没有踪影，冬天来了。青蔓想起她曾给芳洲说要去北方，那里朱墙黛瓦，雕栏画栋，雪落城棱，美丽不可方物，潮湿的南方极少见到雪。青蔓说，霜雪落满头，也算是白首。芳洲笑她说哪里都能白头，不一定要去北方。一个朋友从繁芜山回来说，那里初雪已至，像极了话本里的侠义江湖。山宇寺庙，香火不断，山顶云海翻涌，美的极致，美的诱惑。她想如果能和芳洲一起去该有多好，彼时他们已很久没有书信往来，大家默契十足。为了打发心里的空白，她一人踏上了繁芜山的旅途，绿皮火车坐了一天，她第一回坐这种车，期间转乘马车，路边景色慢慢开始别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