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科幻】你最愧疚的一件事【触手和人类的故事】(2)

水大宇的成就并不仅在于此，而是发现只需稍微加工这些粒子，便能成为廉价好用的调料品。平日里我们烹饪食物只改变菜的形式，因为不论出身八腕目、乌贼目还是水母目，都无法感受到“味道”。但若把收集提纯后的情绪粒子加入菜里，我们就能拥有“味觉”。对应到人类大概是：开心粒子甜，生气是辣，悲伤是苦，嫉妒是酸，焦虑是咸的。
这项研究很快被乌贼目主掌的财团买下，并且聘请水大宇为技术顾问。醉心研究的水大宇十分乐意自己的研究获得资金支持，在财团使用五大粒子制作调料品赚得盆满钵满时，水大宇建立了新的小组研究一种特殊的粒子——愧疚。
和五大粒子不同，愧疚提取工艺繁琐，味道也更为复杂，入口前的香气，含于口中的刺激和咽下肚后的回味，与其说是调料，更像是一种香料。
我把水端回办公桌，拉开椅子坐下。办公桌上放着个相框，里头装着我和水大宇的合影。水大宇，我的外公，把幼小的我抱在怀里，十分慈祥。
（3）
打捞是个技术活，尤其是打捞点的选择。幸好当我们进入人类世界时，空气支撑着我们的身体，使我们能够一直漂浮在空中，减少了移动难度。
开心部利用我们和人类世界的维度差，把打捞网布置在娱乐设施上空人类看不见的维度缝隙里，每天定时去回收。生气粒子多见于交通要道，而生气部高薪挖走了开心部设备组的副组长，学到了类似的技术，把网张在了路上方。嫉妒部喜欢在各大比赛场地里提前布局，不论是体育赛事还是选美大会，只要人类搞些聚光灯打得通亮的活动，嫉妒部都能冲一冲业绩。悲伤部则花心思训练小队每日在医院和机场来回奔波，“哪里有哭声哪里有就我们”是他们每天上班前要喊的口号。不过光看技术，当下最领先的是焦虑部，他们那儿接入人类世界的网络爆款文章，顺着分享和点赞者的IP地址进行撒网式收集，效果显著，连续好几个月是打捞量第一了，奖金翻了几番。
至于愧疚，我点开笔记本上部长发来的图。蝉联十年最低打捞量，并且近三年数据仿佛坠崖般再也没有抬过头。
其实曾经愧疚并没这么难打捞。
刚进公司时我先去了一线打捞组，现在愧疚部部长章大贝当时也是打捞组的一员。我们俩组成一队，喷上光学迷彩、背着整套设备扫荡式收集愧疚粒子。和其他情绪不通，愧疚大多是慢慢泛上心头，而且较少体现在行为，不容易发现。所以撞大运是基本收集原则。那时经常有组织办吐露大会，一堆人围坐一圈，互相倾诉自己愧疚的事情，举办的时间都写在贴在门口的海报上，我就每个月掐点儿去捞一波粒子。业绩也能混个中游。而大贝不乐意干这么投机取巧的事，踏踏实实地每天上工，业绩比我好上一截。
这样混了几年后，我常去扫货的几个心生吐露大会上参与者有些声泪俱下，有些侃侃而谈，可打捞器提示板却毫无动静，甚至显示有开心粒子产生。后来我发现那几个侃侃而谈的人骗了其他成员不少钱，后来警察出动把办会的房间贴了封条。海报也被一同撕去。
货源没了，我想学焦虑部的招儿，所以注册一大把社交账号，每天上人类的网，想看看有没有谁又愧疚又留下了自己的定位痕迹。我看过一个又一个热门讨论帖，却发现人类似乎，不再愧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