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走廊上的风
阿信望着不远处的悬泉置默默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终于回到了大汉的地盘,只要过了玉门关便是河西走廊,而那后面的便是自己的故乡——长安。
黄沙不断吹拂着,一座又一座的沙山不断发出欻欻的声响,仿佛故乡的虫鸣声。身后驼铃声声,那应该是刚从西域回来的商队,上面用麻布带包裹的大概是胡瓜种子或者西域玉石。在西域随军出征数十载以来,阿信在军营边一次又一次的看见这些来来往往的商队,他们数次往返于乌孙,大宛,月支或大秦间,但最终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便是回到长安。
悬泉置中熙熙攘攘,不断有汉使急匆匆地更换马匹服饰,之后便消失于漫漫黄沙中。阿信知道最近又会有大的战事爆发了,但无论如何都和自己已经没有关系了,过了这一关,就是一马平川。
置啬夫快步走来,他用眼神示意阿信跟上自己,阿信也立马会意,按照有司规定,自己这样的退伍士兵是没有资格入住悬泉置的,但恰好又认识这里的置啬夫,便也解决了不少麻烦,虽然不会有太好的条件,但准备一间马房应该不在话下。
出乎阿信的预料,置啬夫把自己带到了悬泉置最好的一间屋中,房门以龙凤交合状雕刻,房内不时渗出缕缕花香,阿信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平时以谨小慎微著称的置啬夫怎么会如此张扬,那里面的会是……
“在下西北军中垒校尉林青,奉命前往西域都护府。”发言者身着士兵服饰,满面黄沙衣冠不整却依旧精神,手臂上不断渗出的鲜血告诉阿信,此人刚经历过血战。
“在下西北军步弓手阿信,奉命回京城养病。”
“谁的命令?”
“百夫长,但得到了千夫长的认可,这伤是三年前北击匈奴时留下的。”
“你的命令现在取消了,和我回西域都护府。”
“可……”
“马上去准备,今晚动身。”
夜幕下的黄沙山与白天完全不同,大风不断呼啸着,不断有黄沙打在阿信的脸上,虽然在河西征战了二十载,可夜晚的沙暴还是令人难以忍受,气温不断降低,空气也越来越稀薄起来,阿信的双腿早已冻麻,他只能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挪动,仅仅几个时辰前,自己还在回到长安的阳光大道上,现在却开始背道而驰,他宁愿相信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等明日的曙光照亮黑夜的阴霾后,自己会回到悬泉置的马房中,踏上回家的路,可惜冷冰冰的黄沙不断拍打在阿信的脸上,把这种幻梦击碎,身前只有那个骑白马的该死身影。
那个叫林青的中垒校尉的话还不断浮现在阿信的眼前,和当年的强征入伍一样,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马上去准备,今晚动身。”
“等等,大人您的意思我明白,可我的回京是有明文授权的,这不太好办吧,话说大人可以有很多有能力的人来完成此项任务,何必为难我区区一届步弓手呢?”
“这里唯一有作战经验的老兵只有你一个,我需要立马赶往西域都护府。”
“可我已经不再隶属于西北军。”
“可你仍然是大汉的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