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第一次死吗？(5)

从水面上看，似乎也不是很深。但是当我试着把意识缓缓浸入其中的时候，湖水轻而易举地漫过我的身体。我甚至感觉脑子进水了。潮湿的感觉一点点渗透进大脑，与此同时，也觉得喘不过气来。无边无际的黑暗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
“好久不见啊，你果然还是试了。”小乙脸上有点失望。我探头向他身后看去，那个人没有来。“他很忙。”小乙说。于是我低头看看自己，揪揪衣服下摆，什么变化也没有发生，我也有点失望。
我突然有点好奇以他的视角是怎么看我的呢？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想归想，我还是默默地接过他递过来的表格，在我名字后边死亡次数那里写下了“正”字的第一横，也没再和他搭话。
还好这里离我的住处比较近，很快我就到家了。不过五分钟后，我就看到了他惊讶的脸。
“你怎么这么快就又来了？”他哭笑不得。我看看自己，还是没什么变化。划完“正”字，我又头也不回地走了。
三次之后，他也没太大的反应了，但是也没有不耐烦。我想了想，索性不走了，直接在原地坐了下来。听他说，其他人没有像我这么短时间死这么多次的，那些最多的也就死个七八十次，而且也得是四五年之内吧。
当我划完第三个“正”字，我感觉我的世界似乎略微变清晰了一点。他叹了口气，说：“你不要再试了，我给你一点提示吧，我不能说的东西图书馆里应该有。你去这座城市的图书馆吧，那里面可能会有这个世界的书，只不过还没有人找到过。”
这个混蛋，书里写的都不愿意给我讲讲，我还以为他藏着掖着的是什么这个世界的秘密呢—我已经隐隐地感觉他不是普通人了。
走进图书馆，还是熟悉的天花板—这两个月没少来这里。在书架上找了半天，果然没找到他说的这个世界的书。随便拿一本小说，找个位子坐下，趴在桌子上无聊地翻着页，感到昏昏欲睡。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面时他问我的问题，我想见的人吗？唉，说不出口啊，还是封存在自己的记忆里吧。
在我大概十二三岁的夏天的那个下午，我和她一起在湖边玩。意料之中的剧情出现了，我果然掉进水里了，也果然不会游泳，当时感觉整个身子都不受控制了，一直在向下、向湖心沉去。然后她果然会游泳，也果然把我救了上来。不同于一般小说剧情的是，之后我生了一场病，甚至都住院了。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还是吓得。住院这几天，她每天都来帮忙照顾我。从那之后，我就特别怕水，为了克服恐惧心理，我还专门学了游泳，一直练到不再害怕为止。也是从那之后，我就喜欢上了她。如此简单的理由，实在是说不出口啊。虽然对我来说是救命之恩，对她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过了两年，我家搬家了之后，就和她断了联系。
令我惊喜的是，十年之后竟然又碰到她了。说来确实巧合，她几经辗转竟然也到了我所在的城市。我们是在商场排队抽奖的时候，我看到她在前面领奖，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久别重逢，并没有应有的激动。只有淡淡的不适应感和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开口。我们在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厅，聊了聊这几年的生活。她撩起头发，然后把手支在桌子上，脸上始终挂着微笑。我们并没有提到十年前的事。或许她早就忘了，我也不想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