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第一次死吗？(4)

“既然你是新来的，那你可能还不知道。听说，你在这里死的时候，有很小的概率会真的死去，灵魂就此湮灭。而且想死也不容易，你静下心来仔细想象的话，你的面前会出现一个湖。我们都管它叫‘净湖’，毕竟死亡和‘净身’意思差不多。只有通过那个湖才能死掉，平时的话，是伤不了自己的。你想象跳到湖里，会慢慢失去意识，然后，要么真正死去，要么会在小乙那里醒来，当然，还没有人真正死过，或者说死过的也不会留下记录。不过我们还是对有概率死这件事深信不疑。”
看来那个登记的地方就像游戏里的出生点一样，我默默吐槽。
“那你死过几次呢？”
“十八次还是十七次来着，记不清了。打那之后，就放弃了，毕竟死一次也不好受。”
“为什么要自杀呢？”这句话倒更像是问我自己。
“等你住一段时间就知道了。”他挤出一丝苦笑。
很快就到晚上了，我坐在窗户边，欣赏着这另一个世界的灿烂星空，和那边的世界是同一片星空。我也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只不过在这里实现不了罢了。
住了一个月，我就明白他说的话了。这一个月，我几乎什么也没想。我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却没有努力的方向。这里最大的敌人，就是孤独。而且我发现一个响指的有效期只有一天，刚开始的两天，我忘了打响指，就一整天纳闷为啥不见人。后来我渐渐了解到，这里的人大都是死了几十次以上的，他们对与别人交流已经麻木了，他们已经适应这里的生活了。单是这种人们的冷漠感，就让人发疯。每个人都住在自己的那层世界，像套娃一样，层与层之间互不影响。虽然整个广阔的世界都是你一个人的，虽然你获得了彻底的自由，但是却比密闭在狭小的空间里还要令人窒息。原来不能与别人接触这么难受啊。仅凭语言和文字，慢慢的，就好像感觉不到别人的存在一样，“别人”已经变成了一个虚幻的概念。这里的生活比我之前的人生还要无聊，没有那边的世界的繁琐的任务和事情，每天要做的就是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但是我的身体，丝毫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所谓永生，不过是一种惩罚，这里应该是地狱才对。人世间的一切娱乐都没什么意义，待了一个月，只有烦躁。我是笑不出来了。
那个湖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在吸引着我，召唤着我。住得越久，越想试一试，但那种无聊，一直折磨着我，让我很难静下心来。同时，我的心中也怀着莫名的兴奋与恐惧，期待着能改变什么，又害怕会改变什么。
又过了一个月，我也终于有点习惯这种生活了，也几乎没再怎么打过响指。我学会了如何心情平静，毫无起伏地度过一天。在做好心理准备之后，我打算开始尝试“死亡”。反正在这里也无事可做，没试过的估计也只有这个了。
我从床上坐下，闭上眼睛，慢慢凝神静气，面前却总是浮现出她的身影。等到终于摒弃杂念之后，面前果然出现了一个湖。与其叫“净湖”，倒不如叫“镜湖”。湖面光滑如镜，没有一丝波纹；湖水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