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自无心以出岫》(4)

“楚隽，”药有些过苦了，居深城压抑着喉咙中充血的恶心感，“我懂。”
“你懂什么？王室没了你，照样是王室，万民敬仰，受人尊崇，你又何必这么鞠躬尽瘁？”楚隽后来成为一代神医，如今却年纪还小，除了医书，什么都不清楚。
“若国家仅靠王室就能撑起来，还要那么多大臣做什么？”居深城摸了摸楚隽的脑袋。
“那……”
“我不求上天让我长命百岁，达人知命，我自然是做不到了，只求它再给我些许时间，只要一点点，就够了……”居深城说起愿望时，眼中是满满的眷恋，“我想看着天下，海清河晏。”
居深城答应了先皇，替他看顾子孙，守住万里江山，等候将来，四海升平。
六
祯允到底还是不放心居深城，夜里潜入了丞相府。
暗卫将小厮们挨个打晕，祯允大摇大摆的进了屋子。
居深城喝过安神药，睡的有些昏沉，迷迷糊糊听着有人进来，却四肢无力，眼皮极重，动作不得。
“深城……”祯允坐在床榻边，鼻尖萦绕着浓烈的药草味道。
居深城皱起眉头，似乎在挣扎。
“深城。”祯允的声音低低的，好似有些哽咽，他突然想到，自己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常常笑着陪他的居深城，好像慢慢的消失了。居深城现在，已经极少对他笑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爱慕上居深城的，只是自他初次佳人入梦，便认准了居深城。多年未变。
祯允的手轻轻抚上居深城的眉间，替他抚平皱起的弧度。
他在居深城榻边坐了一夜，天微微有些发明时，离开了。
八
冬至，居深城自那日昏倒后，身体一直虚弱，出门裹的像是个圆球，入宫之后，几位老臣都打趣他。
右相见居深城一件一件脱下身上的厚袍，问道：“深城今年多大了？”他待居深城，像亲孩子一样。
“二十有九。”居深城解下衣袍递给身后的小太监，他在大殿上的座椅旁，早早摆好了三个火盆，有些干热。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右相有些怅惘，“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多久……”
“您别这么说……”
只见珠帘一卷，祯允走了进来，稳坐在龙椅上，吩咐旁边的公公道：“上朝吧。”
“上朝！”
一众大臣俯首跪拜，“参见皇上。”
“年关了，”祯允道，“安定王要入京了，朕想着设宴，着礼部去准备。”
“是。”礼部尚书一拱手。
退朝时，祯允才瞧了眼居深城，道：“左相留一下吧。”
“是。”居深城不明所以，行了礼，身后的小太监给他穿好袍子，“大人，我们往御花园走吧。”
“去御花园作何？”昨夜下了场雪，宫里染尽了白霜，朱红的宫墙与洁白映衬，说不出来的美景。
“御花园的湖中亭修好了，今日湖面了结冰，景致极好，想来天家是想让您去赏景的呢。”小太监嘴甜，快步跟在轿子边儿，和居深城聊着。
御花园的湖修的极大，一眼望去，一片莹白，似与灰蒙蒙的天空衔接汇于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