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自无心以出岫》(6)

“说说吧，北疆状况如何？百姓可还安好？”这个沉重的话题，还是被居深城提起了。
祯礼叹气，“蛮夷之人，比我们对哪里的地形情况清楚不少，精铁武器也先进了些，如此作战，我们着实处于劣势。”
“那该如何？”祯允抢先道，“着兵部给你们积极备战，放心，不会让你们输的太惨。”
“你快住嘴吧！”祯礼瞪他一眼，“深城，你可有意随我去北疆，不多时，充当个军师，指点我一二月便好。”
“我……”
“北疆天寒地冻，实在不适合深城这种病弱体质，我给你寻个善战的将军来……”
“哎哎哎，你有所不知，深城可是一代绝顶军师，你还是小屁孩的时候，他随先帝征战，半月大破南蛮。也因为这件事，一举封相哪……”祯礼喋喋不休道，居深城在他眼里，就像神人一般。
“我怎么不知道……”祯允皱眉问道。
“那时我都还小……”身体也还好。
安定王在宫里待了半个月，过了个好年。
反倒居深城这半月里，与汤药为伴，天天听着楚隽在耳边叨叨。
“我不过是一开玩笑说你活不过明年，你还真要上赶着去送死？这不就成我赌咒你了么？”楚隽语气恶劣，好似在家受了气，过来看到居深城更气。
“天家说了，若我这次回来，也就能退位让贤了，我就可以在家好好疗养。”居深城接过药碗，囫囵灌下去。
“呵，这话你也信？”楚隽道，“我瞧着你是没有退位的机会了，估计要以身……”
“什么？”
楚隽看了他一眼，那四个字，终究没说出口。
明日安定王就要回北疆了，居深城与他一去就要两三月才能归来，祯允实在睡不下，带上暗卫去了丞相府。
居深城好似也在准备，房里的烛火多时未灭。
祯允推门进去，瞧见居深城正往一口铁箱子里塞着一个锦囊。听见身后的声音，一把将箱子盖上。
“深城，我过来看看你，”祯允抬手，身后的暗卫端了一口大箱子上来，“北疆严寒，我担心你的身体受不住，这一箱银丝炭你记得拿走，在马车和帐子里烧，也没什么烟……还有这个，这是我让成衣处给你用漳绒做内里的大氅，保暖又轻便……我让御医给你开了几副调理的补药，还有防湿寒的，带过去，让人给你按时煎药，恰够三月余，届时你定要回来……”
大氅拿在手里，上面绣了松鹤，“多谢皇上。”
“深城。”
“嗯。”
“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好吗？”
“我答应您。”居深城笑了，眉眼处的温柔，是祯允恋了十几年的黯然销魂。
目成心许，最是难言。
送行时，祯允请祯礼入宫，到现在，祯礼都记得那时自己蠢弟弟眼中的祈求，他说：
“兄长，我求你，一定要将深城带回来。”
祯礼点头答应了。
却，
食言了。
十
北疆的气候本就恶劣，夏日风沙极大，极少有雨，冬日遍地冻土，呼吸一下都像是刀子直入肺腑，好在安定王的士卒都适应了这里的鬼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