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自无心以出岫》(2)

居深城被七皇子背着出了宫门，坐上了轿子。
三
大概是天妒英才，居深城的身体自从娘胎里出来，就一直不好，落下了个胎毒。
天冷天热，于他都是折磨，天家知道了，特需他可以坐轿入宫，朝堂之上，赐坐椅暖炉或冰阁瓜果，多年未变。
转眼七八年过去了，天家的身体愈发差了，太子祯允的聪明才智也渐渐展露，天家常与居深城夸赞，让他多多指导祯允。
“深城！”本坐在鲤鱼池边的祯允瞧见居深城，放下手里的书卷，跑至他面前。
“太子殿下。”居深城先是行礼，太子出落的越发像天家，朗眉星目，温文儒雅，“今日又到小臣给您授课了，多有得罪，还望谅解。”
“深城即是我的老师，学生自该尊重。”太子也是一拱手，回了礼。
“太子，臣问您，治国，该以德为上，还是以刑为上？”
“自是德。”
“为何？”
“明德之主，不背妄言……”祯允摇头晃脑道，贤明的君主，就不会被群臣百姓背后损骂了。
“荒唐！”居深城皱眉道，“何人教太子如此？”
“我自己想的，我可不想被百姓唾骂，遗臭万年。”祯允想起史书上看到那位大统一的帝王，被后世骂的狗血淋头，真是可怕。
“太子，你要知道，为君者，最不忌惮谗言，功绩都应由后人评说，有人说坏，也未必真一无是处，可懂？”
“懂了，但，被臣子厌恶，难道不会君臣离心吗？”
居深城瞧了他一眼，“赏罚分明，自然不会，况且，掌罚者，权者也。”
“那，以后深城你犯错了，我也要罚你吗？”
“自然，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小臣。”
四
又过了两年，天家驾崩了。太子继位，七皇子封安定王，封地北疆。
居深城照列当他的丞相，只是身体也愈发不好了，太子继位后，诸事颇多，因而新帝先前年幼，后宫空置，不少大臣找到了居深城，提议一起谏言，选秀纳妃。
居深城愣了下，看着面前的白发右相，终是阖眸点头。
祯允知道了，连夜跑来丞相府找居深城。
“深城，那帮老东西都说，你让我纳妃？”两年间，祯允蹿了不少，比居深城高了一头多。
“是，”居深城点点头，夜色如稠墨，看不清眉眼，“皇上您也该成家了，后宫不可空虚。”
“深城……”
“皇上，夜深了，臣也要休息了，明日朝堂，再议吧。”居深城头回没了礼法，躬身白过后，先走了。
去年元宵节，先皇还在，群臣盛宴，居深城被来来往往的官吏灌了不少酒，祯允替他挡了不少，两人都醉醺醺的。
皇帝让居深城在宫中住下，祯礼本想邀他去住的，却被太子抢了先——撒酒疯抱住居深城不肯撒手。
“深城陪我睡……”祯允抱着居深城，下巴扣在他肩膀，闭着眼撒娇。
祯礼瞧见了，作势要打弟弟，“这小子愈来愈不像话！”
“别，太子醉了，我今日便陪他。”居深城阻住了祯礼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