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绮人】送证

一、
周哥被他工作了快十年的学校踢出去了，就在今年年初。
说起这件事各位也许知道，因为我以前讲过周哥的故事。周哥既是我工作的领导，又是我平时的朋友。但很不幸的是，他因为学校的权力斗争，被开除了。
周哥是德育校长。平时幽默风趣，是个“风流人物”，只是如今被“浪淘尽”了。
虽然我很舍不得他（似乎全校上下也只有我舍不得他），可是啊我的朋友们，成年人的世界里永远不会有因为你感到难过或者委屈就可以改变的事情。
学期初的教职工大会上，依旧坐在校长高位上的那些人“宣判”了他的下场，那天晚上他找我喝了顿酒。
一顿酒，一顿烧烤，他和我，他和我们学校……
就算正是告别了。
周哥人很潇洒，纵然离去也得这么潇洒才对。
然而周哥从学校离开之后的那几个月，事儿也不少，无论是和他有关的还是无关的。
比如证件的例行注册。
我们老师这行最重要的证件就是教师资格证，说它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也不为过，没了它你就算再有能力，也只不过是个屁，没人敢雇没人敢用，教谁？教自己家里老婆孩子去吧！
资格证每年都需要集中注册一次。周哥原本是调到乡下中学做门卫去了，可因为一些档案关系的缘故，注册的事还归我们这里管。
当然，如今的周哥已经不可能来我们学校办事了，他只是在微信里嘱托我代为转交。
他不亲自去的理由我知道，所以我不多问，早上去他家楼下的超市拿了证件，趁着没有课的当间儿去交给负责注册的教导主任。
“谢谢了，得空请你喝酒。”
早晨上厕所的时候，微信里听着周哥的语音留言，我莫名有些伤怀之感……也许是我矫情了吧，但周哥的声音真的没以前那么有精神了。
哦，我和周哥已经大半年不见了。
喝点酒吗？这次完事儿了陪他喝点儿，唠唠嗑，多好。
谁知这本应该是很小的一件事，却让我知道了某些人隔着肚皮的“人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二、
这天将近中午十一点的时候我从办公室出来。这时离学生放学还有半个小时。我到二楼的教导处交了周哥的教师资格证，顺带去食堂吃饭。
我们学校有这么个规矩，中午没有第四节课的老师可以提早去食堂就餐。
正当我在食堂大厅踱着步子，靠闻味儿判断今天的菜色如何时，旁边就餐的同事似乎说着什么很让人在意的事：
“听说了吗？那个谁来了。”
“谁……哦，他啊。”
张书记搭腔的同时，把饭和菜汤拌和到一起“秃噜秃噜”地吃着，像老猪拱食一样。他对学校的掌故颇为熟悉，谁家老妈守寡谁家女儿待嫁，他都门儿清。
“周行广（周哥大名）是来注册资格证的，他的档案关系还在学校这边。”
张书记撂下碗接着说道。
“怪不得，但是他没进来啊。”
“就他？门都没敢进，瞅那怂样吧。”
负责后勤的王处长端着餐盘也走了过来，加入午餐会谈。王处长是女中豪杰，说话直来直去，泼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