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卡】摆渡人(4)

魂魄抬头看了一眼他，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也许是他太过敏感了。
魂魄皱皱眉问道：“你们这儿死后，魂魄能留多久？”
摆渡人其实很不喜欢这样没有礼貌的人，但面前这个魂魄似乎并不让他厌烦。
真奇怪。
“最多一年，就要转世去下一个世界了。” 
听到摆渡人声音的那一刻，魂魄差点栽在河里。
他不敢置信，只是将刚刚的那一句话在脑海里重放了一遍又一遍。
就算他在离开的时候尽力说服自己不要抱太大希望，但在听到这个熟悉声音后，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握紧了拳。
是灵魂的共鸣，来自那甜蜜又最苦涩的记忆，最深处也是刻骨般的疼痛。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摆渡人。
“只有你一个摆渡人吗？”
“是的。”
他紧紧盯着那帽子下的一双眼。
 尽管那双眸子覆上了冥界的霜雪，他依然能认出，那是他的眼睛。
是曾经一直注视着他的那片星空，是他不羁外表下所有温柔的的归宿。
“您怎么了？” 
他艰难地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你……一直都是摆渡人吗？”
“摆渡人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摆渡人笑笑，“所以，对于摆渡人来说，没有‘一直’这个词。”
日日夜夜，执一竿，驾一舟，在森冷的冥河上渡着生者的一缕残魂，带领他们走向极寒的冥界。
“你……叫什么？”
“就叫我摆渡人就可以了。”出于礼貌，摆渡人加了一句，“您是？”
“雷狮。”
摆渡人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反应，继续不紧不慢的划着船。
他不可能认错，面前的人，就是他的卡米尔。
可他现在倒是希望他认错了，是他对卡米尔不够熟悉，所以这不是他。
他一遍又一遍的试图说服自己。
魂魄也会自欺欺人，只是魂魄深处连死亡也无法割舍的情感早已生根发芽，枝叶带来的颤抖时时刻刻在提醒他，这就是他埋在心底的人。
摆渡人忍不住又瞥了一眼雷狮面前的河面。河面依旧是一片令人窒息的黑色。 
“你没有想见的人吗？”
“有。”
“是谁？为什么冥河河面显示不出他的影像？按理说，冥河河面会显示出魂魄最想看到的人现在的状态。你不想看看吗？”
雷狮哽住了。
他想见的人问他想见谁，多么荒唐，多么可笑。
“我已经看到他了，不用了。”
“看到？”摆渡人惊奇的看着河面。
“对，就是……”
雷狮沙哑着嗓子，要说到那个名字时却说不出话来了。
明明是生前在唇角绕过无数遍的温柔，却在此时难以出口。
摆渡人似乎并不着急，仍然慢慢地划着水。
渡魂本来就是一个寂寞的过程，所有的摆渡人在穿上黑色的袍子后都拥有了一种宁静悠长的气质，不急不躁。
也没有什么可急躁的，没有来自过去的阴影，没有对于未来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