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见. 肆

葵回云也馆去了。腰间发簪尖锐的首部不断刺痛着他的皮肤。
晴子仍待在最内侧的隔间中。她正在梳妆，雪白的脂粉不断落在那件大红镇袖上。
她的衣服使葵想起了冬日里的红梅。
“怎么样？您替我看看吧，还算满意吗？”
她看见了葵，便跑上前扯住他的袖子。女人今天的唇色涂得太红了，特别是当她微笑的时候，那仿佛烈火般的一道简直要将她的脸撕开。葵不习惯过于鲜艳的色彩，但他什么也没多说。
“作为游女来说，已经是十分恰当的了。”
“啊，‘作为游女’，这是什么意思呢？您是在讽刺我吗？是看不起我的身份吗？”
晴子皱了眉，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葵苦于无法招架她的气势，只好扶着面具躲闪开几步，可女人却又立刻凑了上来。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呀。”
“真讨厌！您一定是在嘲笑我吧。果然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怪物啊，平时总是摆出清高的样子，真正想要女人的时候，不又把自己说的话全忘了吗？”
晴子同自己已经很熟络了。似乎在她眼里，葵早就变成了她无话不言的人。
在葵默然深思时，女人突然摁住葵的肩膀，伸手欲摘下他脸上的面具。葵下意识地将头别向另一边。晴子脚下一个踉跄，身体反而扑空在他的胸膛上。
“你躲什么嘛！不坦诚的男人才最可怕呢。”
她用力抓了一下葵的手臂，然后便转过头，不再理睬他了。葵无可奈何地揉搓着指甲陷入的地方。刚刚那一下实在是疼得要命。
“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晴子坐在梳妆台的那边，装作没有听见葵的话。葵随手将腰间的发簪放在桌上。女人只瞥了一眼，很快便收起了簪子。
“这上面是稻山家的家纹呢。”
葵没能捕捉到晴子表情的变化，从他的视角看去，晴子只隐隐露出了半面侧脸，随后又消逝在了三面镜反射出的白光中。女人摆弄起了发尖，红唇半启，像是自言自语般地不停咕哝着什么。她太过妖艳的唇色使葵感到刺目无比。
“真悲伤啊！人之一生也只是如此了吗。这真是太悲哀了。”
晴子因那支发簪而沉寂了好久，不过到了晚上，她又如将白天发生的事全部忘了似的，在一旁开起了葵的玩笑。
“您听过太鼓吗？鬼君，您有听过太鼓奏的乐吗？”
“还没有听过呢。”
“啊！我不信，您一定又在撒谎了，您不像是这等低俗的人啊。”
葵的确没有说真话。在他小的时候，母亲就时常请社里的巫女到家里来表演小鼓。巫女有时是独自敲奏，更多的时候则是伴着鼓乐跳带有祭祀意味的舞蹈。她那翩翩白衣曾给葵留下很深的印象。胜雪的大袖，常引得葵渐入胜境，甚至忘记了周遭万千事物的变化。
然而现今的葵，已经拒绝了关于过去的记忆，并决定独自生活了。这样一来，就算是曾经使他迷离的太鼓，现如今也一并归于了虚无，说算是没有听过，倒也没有什么错。
“越山厅夜里要办场宴会，我去敲太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