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坦与风信子(6)

“哦。”
……
躺在床上，带着洗涤剂香气的柔软床垫将我包围，我开始对事情进行梳理。
妹妹在三天前因服用安眠药过多抢救无效死亡，而服务员说他们是殉情而死的。
这里就有了第一个问题：既然是殉情，那男生为什么没有死。
我含着这个问题翻了个身，侧靠在枕头上，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开那天看见的新闻。
“7日中午，某宾馆客房内发现两名昏迷不醒的高中生，后经抢救17岁的男学生已经清醒，但16岁的女学生林某经送医抢救无效死亡。法医检测结果表明女学生死因为服用大量安眠药，男学生没有任何异常。男学生将作为主要嫌疑人接受警方的调查。”
新闻不可能在案件发生的瞬间就同步更新，因此这则新闻是在案件被发现后写的。也就是说很可能是对男生做完尿检，发现男生没有服用过安眠药之后才将他列为主要嫌疑人。因为如果男生体内有安眠药的残留，那么案件就会立刻以“殉情自杀”立案，而在那之后才开始侦查其他的可能性。
既然新闻播报的是第一种，那么就说明男生根本就没吃安眠药，只是妹妹一个人吃了安眠药。
想到这里，我攒着手机的手指因用力变得通红。
殉情是两个人共同决定的，然而男生却抛弃了妹妹，让她一个人孤独地去死。我该怎么原谅这种人？
愤怒感染了房间里的每一寸空气，我每吸一口气，沉重而苦闷的痛感就会从胸口扩散到全身，就像一股毒气，让我差点窒息。
我摇了摇头，长到令人烦躁的头发和白色的枕头摩擦发出燥人的声音。
不对，我应该再深入调查一下。
这样想着，我穿上运动鞋从床上下来。黄昏夕阳的余晖从窗外透过薄薄的窗帘打在我的右臂上，映出一块虫蚀般的印子。我要找出真相，还妹妹和妈妈一个公道。这样想着，我拿上钱包和房卡离开宾馆。
第三章
1
在两个小时前，我拜托父亲联系了他的老朋友，警察的严警官。我向他表明想要更加深入地了解案件的意图，而严叔思考片刻后就点头了。
在前往嫌疑人家的路上，严警官告诉了外婆一些案件的信息。
“小瑾你是当事人，虽有规定不能透露太多，但是你的话……。”
“严叔叔请讲。”
坐在副驾驶位上，我双手抓着安全带，毕恭毕敬地请这位警察告诉我详情。
“小宸，她的死因是过量服用安眠药，这在新闻里也播报过。”
严叔说话的时候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怎样对我阐述情况而不让我情绪失控。但我是在做好心理准备的前提下才坐在这里的，这种关心有些多余。
“是的，我看过了。但我想问的是为什么那个男生没有嫌疑？”我急切地问。
“别急……这得细说。”
严叔右手减档，右脚踩刹车让轿车停在了红灯前。然后他又从挡风玻璃下拿过烟点了一根，呛人的烟雾瞬间在逼仄的车厢里扩散开。但我没有急着去开窗子，我现在只想了解案情。
“不是说男生没有嫌疑，而是现场没有证据去证明他的嫌疑。安眠药瓶上只有小宸的指纹，再加上他们两个的聊天记录里是你妹妹先提出要‘殉情’的，那个男生只是附和了而已。光这两个证据几乎就能证明他无罪。但也不能排除他刻意隐藏证据的可能性，因此我们才让他进行尿检，以及进行了周详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