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楼(3)
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他第一次给了我一巴掌,“我只是他一个人的倌儿。”这一巴掌扇的我耳朵嗡了一声,恍惚之间我听见他这么说。
有情的沐辰是不一样的,他好像更明亮了,尽管每天晚上房里都是变着花样的叫,第二天却还是不耽误唱曲。甚至有些沙哑的尾音比平时清亮的嗓音更加勾人。
知道了头牌被开过苞之后自然有人来问沐辰一晚上多少钱,我也总是回答,“不多,一晚五千两白银。”可能觉得我在信口胡诌,问价的人总是在反复确认之后啐我一口然后骂骂咧咧的走开,说的什么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卖个屁股也要这么多钱之类的。
沐辰没说错,他只做了那个人一个人的倌儿,而且我隐隐约约觉得他每晚挣得不止五千两白银,不过沐辰从来不肯和我说,我也就不甚了解。
不知不觉,小半年过去了,我的嗓子在沐辰的调教下也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甚至和他有个五六分相像,但是他总不让我在旁人面前显露,我不愿问为什么,他也知道我一直听他的。
随着我唱的和他越来越像,慢慢的我见到沐辰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甚至有的时候他酉时的曲都不去唱了,这时我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既然他不唱,我就只好在屏风后面替他瞒天过海一下,装作是台下人日思夜想的那个辰公子。
台下的人总是换了一批又一批,嗓音左不过是与往常有些许的差别,他们都不甚在意,更喜欢的是屏风后面的朦胧感,我也从最开始的紧张逐渐变得游刃有余,只是我与沐辰到底是不同的,他的尾音带着撩人的欲望,而我却处处透着一股清冷。
许是人们总喜欢新鲜的,这样的我他们也追捧不已。
(四)
我又听见沐辰和妈妈吵起来了,沐辰想把听雨楼买下来,这么多年他唱曲赚的,卖身赚的,其实早就够一个听雨楼了,只是妈妈不放他,总是想着多要一些,沐辰最后到底是逼急了,从听雨楼跑出去一晚上都没回来。
第二天清晨,我便听见外面的街道上有整齐的军队声,领头的正是沐辰,旁边的那个人是他的金主,穿着一身军装,原来还是个有背景的。
平常强势的妈妈这个时候也彻底蒙了,哆哆嗦嗦的把听雨楼的地契双手给了沐辰,我看见沐辰往我这边瞟了一眼,然后又快速的低下了头,我分明看见他红袍下面遮住了一道血痕,但是他刚才的眼神又是明显的警告我不要多问。
我眼睁睁的看着沐辰跟着那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离开,没有回一次头。
我再见沐辰他已经是满身血的出现在我面前,他从怀里掏出听雨楼的地契然后塞到我手上。
他流的血太多,怎么也止不住。身上除了鞭痕还有刀伤和枪伤,惨不忍睹。
他说他要不行了,想和我说说话,我让他闭嘴,他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沐辰说他父亲是叛国贼,他曾经一路逃亡到北平。
说他母亲当年是赫赫有名的歌妓,他的曲都是和他妈妈学的。我让他闭嘴,然后把衣服撕下来捆住他的伤口,可是他还在流血,也一直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