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焦虑:二次元文化的末日钟(9)
就比如说,傲娇作品里(本应)有男主误以为女主跟别人好上了的桥段,设计意图自然是解开误会之后“两人的关系又深了一层”。可当年你是舔美少女的那一方,她要是有奇怪的想法,你只能自行承受痛苦,祈求她赶快回到正道上。至于说解开误会之后的快感,我想那实在不足以弥补你先前的痛苦,除非你觉醒了什么了不得的性癖好。而到了现在,你(希望自己)是被美少女舔的那一方,怎么可能容许作品里出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汉子跟自己抢女人?不要说他有没有成功的可能了,只要这种角色存在,那就是对作品的污染,被污染的作品有存在的必要吗?轻小说又不少你一个。
结果,读者们可以容忍北村佑作(2006)(甚至不少读者还很喜欢他),却不怎么待见铃木爽太(2011);读者们对御镜光辉(2008,实际出场似乎是2011)只是感到不爽,对桑岛圣(2018)则是恨不得吊路灯。仔细想想,读者们恨的其实也不是桑岛圣,而是佐伯贵理华。要是互联网上喷人有用,佐伯女士大概早就被挂上破鞋游街,从广州一直游到东京,然后装进猪笼沉入东京湾了罢。这倒是蛮符合审判奸夫**的习惯法,虽然惩处是相同的,但大家往往更厌恶**……等等,这都哪跟哪啊,佐伯女士根本啥都没做呀。讲道理,佐伯比高坂桐乃可听话太多了。桐乃当年怎么作都没事,佐伯一天忘了早请示晚汇报就要被迫害,真真是升米恩斗米仇。
还有就是,读者现在不太能容忍自己搞不清楚女主在想什么了。大河还稍好一点,桐乃这样的女主完全不能给人带来安全感。你不仅不能控制她,她还想反过来控制你。十年前的读者能容忍,不意味着十年后读者还能容忍,这期间变化的正是性焦虑的总体程度。控制作者这个变量,对照纱雾和桐乃,虽然她们都是一有意见就撒泼打滚甚至拉黑,动不动就闹情绪,但她俩有一个极为致命的区别。桐乃在闹情绪的时候可能会跑路,至少是以跑路相威胁。在性焦虑程度较低的时候,这只会让读者紧张;但当性焦虑程度提高之后,跑路的宣言就会引发恐慌与厌恶。更要命的是,哪怕桐乃并不是在针对你,她也可能会跑路。为了你而跑路姑且还算跟你有关,自顾自地就跑路了,引发的是更高一级的恐慌——“她或许根本不在乎你,做出重大决策的时候似乎完全不考虑你的表态”(虽然后来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再看看纱雾,纱雾被困在了房间里,更被困在了“要一起完成作品”的约定里。她无论多生气都没有办法跑路,也没有办法摆脱约定,至多只能把男主赶出去……一天。所以在面对纱雾的时候,男主(还有读者)总是握有主动权。虽然都可以称之为傲娇,相处起来都有些吃力,但对纱雾是饲养,对桐乃是伺候,此间的区别可大了去了。前者是已知的小麻烦,后者是未知的大恐慌。对前者,你有权力,只是你不舍得用;对后者,你只有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