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篇】烟笼寒水月笼沙（国庆联文）(3)

张云雷垂着头，任由杨九郎将梅花别在了自己的耳边。清幽的暗香带着冰凉的空气钻入他的鼻腔，狠狠地刺激着肺部。唇角在不经意间扬起，他开口，声音如同梅花般清冽而动人，“很香。”
看着面前人垂着眼浅笑的模样，杨九郎不禁有几分痴了。他仿佛看见了那天，那人在戏台上，一个抬眸，一个浅笑，便勾走了他的魂。他知道，那人对他的笑没有几分的真心，也知道，那人是他永远不可能去爱的人，却依旧如同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任由自己往深渊里坠落。
这一抹笑容转瞬即逝，如同指尖上的雪花，不到片刻便消失殆尽。杨九郎伸手，抚摸上了张云雷的脸庞，似乎想留住那一抹浅笑。那可是他魂牵梦绕的绚丽。可那一抹笑容，终究还是如同过眼云烟一般，在他掌心中消散。
“走吧，”张云雷开口，声音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淡。杨九郎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心头泛起了难以言喻的情绪。他的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跟上了那个坚定而瘦削的背影。
03
缓行几步，眼前出现了一白石桌，一坛清酒置于中央。
张云雷轻笑了两声。也难为这傻子找来了这么一坛子酒。这种装在坛子里，用黏土封起来的酒，似乎只在他儿时的记忆里出现过。他开始嘲笑这个混乱的年代，旧的还未真正地退去，新鲜的事物便迫不及待地挤压而来。新旧交替带来的不是繁盛，而且绚丽背后的空洞颓唐。
战火纷乱，肆无忌惮地摧毁着一切，这座古老的城市，恐怕也躲不过这一劫吧。他知道，战乱后，新的城市会重新建起，但他内心深处放不下的，还是那城南的巷子，那烟雨中的石板桥，那桨声灯影里的秦淮。
杨九郎斟了一杯酒，送至张云雷面前。张云雷看着雪花落在酒里消融的模样，发出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他仰头，饮下了杯中酒，任由炽热灼辣顺着咽喉向身体内滚落。
杨九郎何尝不是怀着心事，见张云雷这般豪爽的模样，也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酒是冰凉的，却一直烧至了杨九郎的心头。
一杯杯酒下肚，杨九郎的意志早有些昏沉，他抬眼看着面前人染上了红晕的脸，下意识地伸出手，抚上了那纤细的脖颈，大拇指在喉结出轻轻摩挲。
张云雷的动作微微僵硬了一下，却很快恢复了常态。他微微倾过酒杯，饮下了剩下的半杯酒。酒精刺激得他的喉咙，嗓音分外的嘶哑，“傻子，你可是有心事？”
杨九郎垂着头，眼底闪过了一丝幽暗，但转瞬即逝。杨九郎抬起头，直直地望进了张云雷的眼中，他苦笑着，“能有什么事，不过党里内斗，把我家老爷子卷进去罢了。”杨九郎的眉毛下意识蹙了起来。
张云雷听着，唇角扬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带着几分嘲讽，几分轻蔑。两党战争一触即发，在这紧要关头还有时间内斗，呵，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
杨九郎借着酒意，胡乱地说着，张云雷听着，心中暗暗窃喜。这些情报对党内来说，可是一线的资料，若是想得到，本应花费大量精力，而今天，全被这傻子一口气说出来了。
张云雷笑笑，不搭言，只是默默地听着，把一切都尽可能地记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