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雁难飞》原创/民国/BG/虐(4)

“我没有资格选择，离开这儿我无处安身。”她犹豫片刻，仍是拥抱他，“对不起，西辞，记得我对你说过的。”
西辞自然记得。
她说过，不要爱上一个轻易会拥抱你的女人，越炙烈的感情，越容易灰飞烟灭。
梅蔻年教给西辞的这些，西辞牢记在心，又全部犯戒。西辞未曾看过其他姑娘一眼，只一味的爱着她，殊不知那个容易灰飞烟灭的感情，指的正是她。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西辞想，他能再度拥抱她，也算不负这经冬历雪的相思。他想一直如此，一直不放手。
窗外早已雨落成丝，细细密密的打落了许多桃花蓓蕾，落红一片，西辞偏头看着窗外，不觉湿了眼眶。
他带走了她的伞，那把他看过第一眼就一直记得的伞。六十八根竹骨光滑纤秀，青底上绘着一枝白梅。
穿过雨，回头再看她的屋子，珠帘摇曳，烛光明灭，已不是他能触及的世界。
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
远路应悲春晼晚，残霄犹得梦依稀。
她为亡夫守完了丧，即将开始她全新的生活，而他，要接替她来感受这“痛失吾爱”。
【六】
临安的春色和女人一样绮丽多情。
婚宴上的她嫁衣迤逦，那仿佛是取了西辞的心头血来，才染就这样明艳的红。西辞坐在角落里，状似欢欣的看着眼前一切。
这样的女人当真与他有过情么？往日朦胧的像梦一样，梦醒后，她还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一段影子，虽然投射在他视线里，但一颦一笑，都与他无关。
这便是临安所给予他的，一份临近、但终未抵及的平安。
西辞突然想远离这座城。
他在梅蔻年和表叔大婚当夜梦到了父母。他梦到父母曾教育他要永远忠于祖国，他的血应当是滚烫的，沸腾的，溅到侵略者身上都能烙下个伤疤。他梦到父亲红着眼睛对他大吼不要忘记国仇家恨，梦到母亲哭着叮嘱他，今后虽然身边没有了双亲，可他们会永远活在他心里，不要怕，为国何敢惜己身。
醒来后西辞想了许多。
此时节终究不是能笑听一曲玉树后庭花之时，当今是寰宇纷乱，战事四起，国将不国！而他竟然还安居在一个小镇子里，一味为佳人心思彷徨，辗转反侧。
或许真的该远离这些儿女情长，国破山河在，好男儿岂能守在这小城里，如昔年南宋迁都，将祖国拱手让人？
西辞想，他该投身到外面的战火和鲜血中去，为国尽忠，也完成父母的遗愿。
【七】
西辞执意去很远的地方读军校，表叔没有过多阻拦。送他出门那天梅蔻年也来了，拉着他的手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你要保重。“他说罢，推开她的手上了车。
他其实不曾怪她，他相信她的无奈之举不能代表她对他就是薄情的，她只是害怕而已。至于眼下，他只想到外面去，好让内心里的这份感情埋的再深些。
从那之后，一别十三年，西辞没再回过临安。与表叔通的那寥寥几封信中，只有一次表叔说到了梅蔻年，说她一切都好。西辞知道她好也就没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