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阳】风值水而漪生 故由南至北(伍)
如同每到开戏之日,前来捧自己场的各路人马。富家公子,某家小姐,达官贵人,平头百姓各色不一。有的看戏,有的看人,有的消遣,有的刁钻。总归一个收了银子,一个花了银子,各取所需。因此,一如往常,唱戏之时,哪家小姐往戏台扔了首饰,哪家老爷冲戏台砸了银子,早已见怪不怪。也乐得这台上的金银收入囊中,供多买几把心头好的折扇也是好的 。而此时,一张蓝底绣着几朵浪花的手帕裹着什么正巧落到了陶阳脚边不远处。用眼扫了扫看台下的各位和二楼包厢的几位熟客,并未察觉到此帕的主人有在其中。
戏毕。卸了粉末,退了戏服,陶阳并未选择正门而出,选了个平日里不怎么爱走的侧门。兴许是年岁到了,每每戏毕,总有一两个小姑娘手攥手绢娇羞捂嘴一口一个‘陶公子’,除此以外吴侬软语也听不明白。不似大家闺秀,也非小家碧玉,姓甚名谁,哪家姑娘也搞不清楚。虽无逾矩行为,但光天化日总觉不好,长此以往也是怕了。今日走戏社侧门,全图个心里清静和眼里明快。
刚出侧门,到底是不当街,背静的冷清,又在冬日的衬托下添了几分寒意。两步之后的一个拐角,一只煞白纤细的手从拐角处伸到了陶阳眼前。不免心中一惊,顺势捂着胸口后退了一步。自己一向不信鬼神之说,这大白天的撞邪怕是头一遭。也没个应对方法,尽剩害怕的陶阳将手中折扇越握越近。半晌,那只不愿退下的手缩了回去,认为总算躲过一劫的陶阳刚一迈步子,便与一红衣女子撞个正好。透着脂粉味的姑娘,陶阳也不敢看她正脸,总觉得是刚才那双手的主人现了真身,向来鬼怪一说大都面目可憎,穷凶极恶。瞧了正脸,怕是要向自己索命垫背。此等荒唐想法生与脑中之时,眼前的姑娘开了口道“陶老板当真心高气傲,这无关之人正眼也不愿瞧一眼的脾性果然名不虚传”。
听闻这声带着人气儿,陶阳这才抬头与之对视。细一看,眼前这姑娘便是昨日翠倚楼那唱小曲的花魁。判定并非鬼神后的陶阳,松了松手里的折扇,又默默吐了口气道“姑娘所谓何事?这白日当空拦我去路,装神弄鬼的吓唬人,怕是过于清闲了。”唱曲的姑娘再次伸出一只手道“我是来讨那块绣了几朵浪花的蓝手帕”。陶阳这才想起方才演出之时,台上倒确出现过一张包着什么东西的手帕,演出之后拿起一看,里面是一锭银子,说来也巧,正好二十两。收了银子,手帕便顺手扔在了后台哪个角落,此刻也记不清了。当下看来,这全是那姑娘故意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