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阳】风值水而漪生 故由南至北（肆）

“朗朗乾坤，你即世界。众人赏玩于你，你自我，视之无物，遵于内心而为。阿陶，当众孤独并非无能，反是技能。既是本事，又何谈惧怕。这冬日还未散退，伤春确是早了点。我看你是这小曲听得魔怔了，扰了心。”陶阳松开了因方才的拉扯尚未松开的手，转头对手还维持着拉拽姿势的郭奇林笑笑，眼神悠远而淡漠，并不多做辩解的一脚迈进门槛，径直往里。独剩留在原地的郭奇林。
一进院内，便被伙计招呼着安了个好位置，视觉极佳又并不招摇显眼。这大概是自己的习惯，伙计也了解，不必明言直讳靠眼色吃饭的伙计对前来的客官的喜好和习惯一向略知一二。至于为何如此上心，不过就是图伺候得顾客舒心了，多得几个赏钱。而此时的陶阳看了看手里的折扇，苦于囊中羞涩，只好全当没事一般，招呼伙计退去。方才还笑脸迎人的伙计见平日里出手还算阔绰的陶老板今日装傻充愣，背过身的使了个白眼离开。这时，从门外进到院中的郭奇林伸着脖子找到了陶阳所在之处，快步走到他身边，猛然坐下，一口气喝了三茶盏的水，一抹嘴边的水迹，瞪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气鼓鼓的状态就是不说一句话。而一旁的陶阳故意全然不见，手指点着节奏的看着台上拨着弦，唱着小曲声声的姑娘。
“别人夸姑娘美”
“翩翩好比春江水”
“春江水河豚肥”
“择日与我天仙配”
“姑娘笑说不配”
“千金散尽就能?”
“?过今晚落尘香”
“?过明晚孽缘长”
............
终于，沉不住气的郭奇林重重的扣了扣木桌，稍带讨伐之意问到“阿陶，你方才那眼神是在嘲讽我年少无知，不谙世事吗？莫忘了，我到底是稍长你一两岁，不要总是用兄长的心态应付我。”这时，收回视线的陶阳，看了看郭奇林身前空了的茶盏，并未急于答复。放下手中折扇，拿起桌上的青瓷壶为郭奇林的茶盏续了杯，这才开口道“看来我这兄长，三杯茶水下肚也没能平了你怒气。试试第四杯，如何？”郭奇林推开递到眼前的茶盏，哪知力道没掌控好的缘故，茶盏里的水荡了出来，原本放在桌上的折扇被几滴茶渍破坏了完整。陶阳拿眼角一扫失了价值的折扇，也不皱眉也不责怪，只是平静的重新拿起青瓷壶帮郭奇林手里的茶盏续满了水，跟着微微一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倘若他陶阳此时责骂两句，或者皱一皱眉心，再者抄起那折扇对自己意思一二，他总归能落得安心。但陶阳云淡风轻，这全当如常的反应，倒叫郭奇林慌了神，小心翼翼的注视着眼前这人的喜怒，眼神闪烁的喝掉了拿在手里的水。
这时，一直不作声的陶阳才道“如何？”郭奇林摸不清此时陶阳的门道，眼神满是疑问，又不敢开口问此话何解。
“兄长这第四杯茶水下肚，适才的怒气消了吗？”郭奇林自知闯了祸，哪还敢有什么怒气，心里就盼望着方才的事情一笔勾销全然是最好。于是，不作声的连连点头，生怕慢了节奏惹眼前这人想出什么别的鬼主意折磨自己。而陶阳用慢慢悠悠的眼神看了看郭奇林，然后拿起了桌上的折扇，打开了扇面，前前后后的看了又看，品了品又品。这没了后文的对话倒叫郭奇林坐立难安。片刻，郭奇林略带讨好道“阿陶，你说句话呗。”并未拿余光看他的陶阳，旁若无人般的不作回复，呢喃自语道“崭新一把折扇，可惜了”。说完，收起折扇，重新放于桌面，这才抬眼看郭奇林道“大林，你怒气既然已消。现在我俩是否该谈谈赔付一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