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莫德拉尔游记（其二）(2)

“我知道你们是谁，也知道你们最终想到哪里去。”过了一会，波拉狗平复完自己的呼吸以后，他开口说道。他的声音苍老但却有力，“请让我加入你们吧。”
“加入我们？......但是，这是为什么呢？”我很疑惑，“您看起来明明是那样的......年老。而这一路上的旅途可并不轻松啊。甚至有可能会死也说不清。”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很健康呢。不过那也无所谓——正是因为我苍老了，我才要离开这里。如果我不离开这里的话，我便里一辈子都不能离开了，而我可不要这样。”年迈的波拉狗敲了敲手杖，并伸手扶了扶自己的帽子，“我想离开这里。我还想活一段时间，去更多的地方，看更多的事。”他顿了顿，抬起头看向远方，“......很多，很多。”
我和史维兹对视了一眼，但是谁都没有做出决定。于是很长的一段沉默以后，我看着眼前的老者，问道：“请问......您叫什么名字呢？”
“班驳......我叫班驳。”年迈的绅士突然笑了起来，他避开嘈杂拥挤的人群，指了指外面仍在浮动变幻的光影，这时有疏散的光穿过檐角，投到他眼角的皱纹上，逆光下他的脸看上去更加苍老。他坐在那里，慢悠悠地点了只烟，深深吸了一口。被光晒过的眼睛半眯起来，像是想起了非常久远且古老的回忆，“——是个好名字啊——是和这个小镇一样的名字呢。”
六
于是，鱼人，鸟和狗再次踏上旅途。
我们朝北方行走，要穿过一望无际的泽林里大沙漠。超乎我预料的是，这里并不炎热或严寒，只是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刮起大风。狂暴的大风从远处扑面而来，卷着漫天的黄沙。那一股像是要把一切都卷走到眼目所不能及之处的气势，才是真正震慑到我们的东西——还好我们对此早有准备，拓拉鸟一族一向是挖洞的好手，史维兹很快就能在身下挖出一个两尺见方的深坑，然后我们就抱着行李隐藏在深坑里面，以此平安度过一次又一次的沙尘暴。只是这旅途对于我来说未免太过难熬，沙漠的旅途中，身体很快便会变得干燥而污浊——这对于一个鱼人来说近乎是难以忍受的事。每过一段时间，身体内部都会自然地分泌出水分，来洗涤鳞片表层的沙垢，维持皮肤的润泽。只是在这沙漠中终究入不敷出，我尽量节省着自身水分的资源，鱼囊中的储水量也快见底，所以即使是在鳞片开始逐渐龟裂的现在，当务之急也是迅速找到下一个补给点。
又走了差不多半个水节的距离，我们到达了一个像样点的小聚落。值得庆幸的是，这里有个还算看得过去的集市，集市里有家偏僻而冷清的小店。我们补充了些接下来旅程的必需品，并打算在这里歇息会，进店里吃点东西。
侍者从后厨出来，它是个小个子的蒂斯尔人——原本蒂斯尔人身体便很矮小，小个子的蒂斯尔人身高大概只能到年老驼背的班驳的一半吧。只是除此之外，令我们感到惊讶的是，他没有穿上衣，而显露出来的皮肤则曾经被残忍地整个剥掉，身上遍布着丑陋而残破不堪的伤痕，有许多长到一半便已然停止生长的死皮，还有纵横交错形态狰狞的疤。而在我们还在惊异的时候，他的话语打断了我们的出神，使我们很快回到现实，“我亲爱的先生，请问你们要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