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莫德拉尔游记（其二）

五
离开罗门岛以后，经历了五十七个水节的长途跋涉，我们决定在班驳城下船。 
班驳城是个历史悠久的小城，坐落于所鲁比德长河尾段的一端。从我记事起，族中的长辈便经常提及这个其貌不扬但却异常繁华的小镇——说是小城，其实用小镇来形容会更加贴切一些。也没有高到难以想象的通天塔——这时候同时期的大城市里一般都会有这样一座通天塔，而谁也不知道这通天塔到底能够通向何方，因为说到底，顺着通天塔能够永恒不断地向上攀爬的人，目前为止是一个都没有的，至少我并没有遇见或听说过。而且不仅如此，这里没有宽阔的广场，也没有阔绰的豪宅，家家户户都居住在小巧而精致的住宅里。对于“最为繁华的通商城市”来说，它似乎平凡的有些过分了些——只是平凡并不代表贫瘠。麻雀虽小，但却五脏俱全。只能容纳数人并行的街道，数十家店铺拥簇在一起的集市。各种各样的商店拥聚，花店与生鲜摊子比邻。没有鹤立鸡群的楼房，居民们的小店都是接近二层楼高的石板屋子，一间隔着一间。
邻铺往来大多相互礼尚往来，也有几家聚在一起一同吃饭，一条街上的孩子聚在一起，就是一个小小的孩子帮了。于是浓郁的生活的气息便弥漫开来。
所以我异常地喜欢这个小镇，只因它是那样的青春和明快，洋溢着海边小镇特有的鲜明的海藻味。沿着海边的方向一直奔跑，海风便会沿着青石板铺下来的街道径直飘过，拂起脸颊畔的触须，消失在街的深处。而街边一家又一家小店就这样自然而不失活力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不禁欣喜——这边的空气里弥漫着独特但却异常好闻的海沙的香味。
我们在一家名为“辛巴萨”的小店落脚，晚餐是格利特鱼和罗子树莓调成的特制鱼莓酱，还有金儿德巴特甜汤。金尔德巴特甜汤是当地的独特风味，当地居民采下完全盛放的金尔花——完全盛放的金尔花并不常见，它们往往每一百个水节才出现一次——而后将它们风干，经历大约数个混沌日的时间以后，就将这些干枯的金尔花瓣切碎，同河水与腊肉的碎丁一起在沙罐熬煮——这里便不得不提一下沙罐了，斑驳城的沙罐在大陆上都非常有名，斑驳城四周的海沙可塑形强并且容易成型，还不会透水。此外，用沙罐煮汤，汤水里会带着一股海的香味，对于我们鱼人种来说，这样的香味真是欲罢不能啊。啊，不知不觉中跑题了，让我们重回正题吧——这样熬煮完的汤水浇上两大勺蜂蜜并搅拌均匀，最后盛出来的便是金尔德巴特甜汤了。金尔德巴特甜汤有一种神奇的魅力，每一个喝过的人都赞赏不已，用一句话来概括的话——大概这才是最贴近自然的味道吧。
当然，拓拉鸟是不喝汤的，所以我便帮史维兹先生要了一杯姆朗酒。
那只波拉狗是在我们用餐的途中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的，他拄着手杖，穿着得体的西装并带着黑色的高脚帽。在询问过“我是否可以坐在这里”并得到了我们的同意之后，他用带着皮质手套的双手从怀中掏出丝巾手帕，在仔细地擦拭了一遍坐椅后，这才慢慢地坐下来。他看上去就像——事实上也的确是——一个年老的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