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陌上雪(4)

冥水？薛牧之的心中哆嗦了一下。可是他站住想了想，还是点头了。
“还有，薛公子别称呼我为雪姑娘了。如今我已嫁为人妇，自然是随丈夫的姓。公子叫我谢魅便行了。”
少女拢了拢洁白的长发，这动作曾经说不出的妖娆，如今却只能感受到一种平淡如水。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大约便是如此了吧。
少女淡淡地笑了起来，薛牧之看着那笑容，觉得眼前这个娇小的少女身上突然透出一股令人心冷的寒意来。那股自内而外溢出来的寒冷，让他觉得这个少女像是快要冻死了。
像是在雪中，被冻死的精灵一般。
“去找匹马吧，能耐寒抗冻的雪马。不然以公子的身体，怕是撑不了那么远的路。”
四
极北之地的海崖往往高耸，内河的声势浩大，从脚边流过时携着激天的水流，似乎要冲到岸上。有些来到极北之地观海的，胆小的通常就会吓得当场抱头蹲下，面如土色。
风像刀割一样刮过薛牧之的脸，疼的他直打了个哆嗦。他看着自己身前被黑色斗篷包裹的娇小的身躯，身体向前靠了靠，想帮少女挡下更多的风势。
“薛公子不必如此，小女子也不是什么娇弱金贵的大家闺秀。对一个冷血的人来说，这样的冷风不算什么的。”少女叹了口气，面纱下面翠绿色的瞳子看向面前黑龙一般的河流。
“河水漆黑如墨，奔腾如龙。那么这便是冥水了。”
“这便是冥水。冥水是直接通到海里的。河对岸就是没有人居住的北国。”薛牧之犹豫了一下，说，“虽然我们看不到，不过北国确实是那里。”
“这样辽阔而奔腾的河啊，但是却只能带来死亡。这世间所有的一切边都是这样的么？越是美好而壮阔的东西，就越是危险。但是终究有着那么多的人，像是飞蛾扑火一般不惧死亡地涌上去。”少女回过头，似乎是疑问，但是她也不知道这疑问是对谁，又是对何物，只是在这个苍茫的世界里面，愤怒和哀伤一样的东西永无止境地从心里面升腾起来。风里面有荒凉的呜鸣，萧瑟地如同雪原上荒芜的大地，伴随着埋在雪中的无数白骨。那些愤怒和悲哀从这些白骨之上油然而生，向着乌云压抑的天空，海潮一般地铺过去了！
“薛公子，你能看到吗？冥水之上，北国之外，生命居然可以这样的宏伟啊。”少女呆呆地说着，声音却被海风掩盖住了。
“什么？”
“我只是想起我们相遇那个夜晚了。也是这样一个白茫茫的雪天，天地间纯粹的容不下任何其他的东西。”少女抬起头看着天空，“没有比出生在一个雪天更加孤独的事情了，不过还好我遇见了他。”
“你们......”薛牧之想说，原来你们那样早便相遇了么，早到不给其他人任何一丝一毫的机会，但他心中微微一颤，但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我终于知道，原来人的身体，是那样的温暖啊。”少女淡淡地笑，“对于那样冷血的我来说，温暖是最致命的毒药。他便是我的一切了啊，失掉了这样的温暖，我便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