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陌上雪(2)

可是却传不到人的心里去。南宫低低地叹息了一生。他想起那个刺他一剑的少女了。
那个刺了他一剑，却仿佛把他心口挖空的少女。
“女人。”南宫嘲笑自己，可又不知不觉变成了叹息，“我堂堂广平候征战天下，戎马一生。踏平的蛮族部落何止数十？皇帝见我都要尊称与我平坐。现在我却为了个女人患得患失？”
“报！”亲令兵冲到南宫的身旁，单膝跪下，用极低的声音飞快地说着什么。
“她去晋北了？那种苦寒的地方，她想做什么......”南城低头思索了一会，没过多久很快打破了沉默，“传令给牧之，让他好好看住那个丫头，千万别让她寻死，也千万别让她走丢！”
“记住了么？！”南宫盯着传令兵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让他千万跟紧了，万一有什么不测，让他提头来见！”
“是！”
传令兵从他的身边退下，南宫抬头望向天空，天空苍蓝而辽阔，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南宫策马奔腾，那匹枣红色的神骏奔跑在这片苍凉的大草原中。
“很快这片天空就是我们的了！等我攻下北都城凯旋的那天，我就去陕北接你，然后我们办一个史上最隆重的婚礼！我很快会娶你为妻！”
三
薛牧之打了个寒颤，他把手缩在棉衣的袖管里，却依旧觉得冷风吹到自己的骨子里。
他站在一个隆起的土坡上，看着遥远处单薄的黑色背影。他心想，少女只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袍，布料也只是并不保暖的粗布，如何受得了这冷酷的极寒。
然而偏偏少女却无动于衷，她也不蜷缩身体。地上的积雪把赤裸的足冻得通红，少女像是没有感觉到钝痛，她的步伐一点也不迟缓，显得平稳而健定。薛牧之想，她可能是丧失了触碰事物感官的能力。
孤身一人的少女，这天地间苍茫之大，却无一处是她的归所。薛牧之想着，心底不由得升起一丝极深的孤独和怜惜。
那个绝美的少女，那头雪白缥缈的长发，那双幽深至极的瞳子，仿佛有魔力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就陷进去......陷进去......
薛牧之见到少女第一天，他知道自己就爱上这个少女了。只是这爱却无法明说，他自己也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好像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如何配得上这个仿佛画卷中走出来的传奇女子。他只能把自己莫名无能与人说的感情埋在极深的心底，犹如埋葬那段亲眼目睹的往事。
这东西，说出来，这个世间就再难容他了。
薛牧之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自己变得那么多愁善感。多愁善感这种情绪，本来也是与他无缘的。毕竟，他是出卖了自己的家人才能够爬到现在这个地位，肃清旧系一脉的皇权势力。不然的话，他早就被当做守旧派诛杀了，化作旧时代的灰尘，被埋没在历史滚滚的长河里。
薛牧之抬起头，他突然发现那一袭黑色在自己的视界里消失了。
糟糕！他暗暗惊叫。追丢了少女，他开始想到南宫是如何对待那些完不成任务的废物了。他打了个冷战，心急如焚，额头上爬满了汗珠。会受到难以想象的惩罚吧？只是想到少女淡然地离去，心里面又不知为何轻轻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