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错（二十二）(3)

齐衡连声应着好，撩袍坐回到了花无谢的身边，“我不走，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元若哥哥，”花无谢盯着齐衡的双眼看得仔细，似乎有些不舍与难过，但嘴角却是微微向上勾起的，“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瞒着郡主娘娘偷偷跑出去玩儿的那次吗，你带着我吃了好多好吃的东西，还放了灯，许了心愿，你知道我当时许了什么愿吗？”
“什么愿？”齐衡笑着看他，“你那时候只知道贪嘴，肯定想的都是吃的。”
花无谢摇头，“才不是，我那天晚上，开心得不得了，所以放灯的时候，我就许了愿，我想要和元若哥哥一起，一辈子都这么开心。”
“可是对不起，元若哥哥，我做不到了。”
齐衡瞧着花无谢认真道歉的样子，心底突然泛上一股恐惧，他慢慢收了笑容，“无谢你胡说什么呢，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元若哥哥，你听我说，”花无谢嗓子依然有些哑，说了几句话便咳了起来，待他好不容易平复了，才继续说道，“我知道，我要撑不住了，不过你别难过，等我走了，一切就都好了。”
齐衡听得急红了眼，可偏偏花无谢就是不让他开口，仍自顾自地交代着。
“我已经知道自己是萧家的孩子了，对不起，把你和花家也牵连了进来，”花无谢歪着头想了想，“只要我不在了，看在老祖宗和平宁郡主的面子上，皇上也许就会对萧家的事网开一面，到时候，可不可以请你帮我照顾好祖母和父亲母亲？”
这话说得齐衡简直心如刀割，他再也听不下去了，小心地把花无谢抱进怀里哽着嗓子给他解释，“都没事了，无谢，萧家的事翻案了，没有谁会受牵连，你不要多想！”
他飞快地把事情给花无谢讲了一遍，但是花无谢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哦，对了，还有孩子，”花无谢扫了一眼屋子里，没有看见孩子的身影，他了然地笑了笑，“你若是不喜欢，便把孩子留在花府吧。”
他越说声音越小，脸上刚刚的那一点血色也慢慢地褪去了，齐衡瞧着不对，也顾不上反驳他，急忙喊着门口的丫鬟去找灵姑子过来，丫鬟刚应了声，花无谢就又咳嗽了起来，齐衡拍着背帮他顺气，可根本无济于事，咳着咳着，花无谢竟然呕出一口血来，鲜红的血滴在齐衡的手上。
“来人！”齐衡朝着门口怒喝了一声，“姑姑怎么还没到！”
花无谢呕出了一口血，反而觉得胸口的憋闷好了一些，只是人却更加昏沉起来，他听着齐衡的喊声，轻声笑了下，“别忙了元若哥哥，来不及了。”
他抬起手将齐衡脸上的泪擦掉，“这辈子，是我的痴心妄想毁了你的美好姻缘，元若哥哥，对不起，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躲得远远的，再不叫你落一滴伤心泪，对不起……”
齐衡抓着他的手，不停地摇头，“不是的无谢，我心里想的爱的从来都只有你一个，是我痴傻愚笨，才害得你为我伤心，无谢，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我都只要你一个，求求你，别离开我，求你——”
可花无谢听了这话，只是笑笑，他知道齐衡不是寡情的人，这话不过是为了安慰将死之人罢了，花无谢想要告诉齐衡不必如此的，但他的眼皮越来越沉，身上也没了力气，话已经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