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错（二）

 
花无谢端着参茶在书房门口站了半天。
书房的窗子开了一半，借着烛光往里观瞧，正好能看见齐衡伏在案前读书。明日便是春闱，不为正忙活着为齐衡准备带进科场的东西，他一边忙活一边念叨，齐衡一面看书一面听他念叨，时不时便抬起头来应上一声，到后来，许是不为太过唠叨，齐衡忽地抬头笑了一下，无奈道，“行了行了，就你啰嗦，我又不是第一次进科场，心里有数。”
他这一抬头正撞上躲在外面痴痴看着他的花无谢的视线，齐衡愣了一下，脸上笑容一敛，冲花无谢微微颔首，便又低头去看书了。
花无谢的笑就这么僵在了脸上。自大婚之后，齐衡借口科考将近，日日都泡在书房里，除了早晚与花无谢一道给齐国公和郡主娘娘请安以外，连饭食都是独自在书房里用的，夜里自然也宿在书房，那婚房，他竟是一次也没有进过。花无谢只能借着请安的时候才能和齐衡说上两句话，齐衡对他也是客客气气，有问必答，可也仅止于次，再多一句都没有。
回想两人新婚翌日，齐衡带着花无谢给齐国公和平宁郡主奉茶的时候，郡主喝了茶，嘱咐俩人日后要同甘共苦，相敬如宾。
相敬如宾。
花无谢看着手里的茶苦涩地想，郡主娘娘倒是一语成谶，如今，可不就是相敬如宾么。
他端着茶推门进了书房。不为听见动静赶紧过来给花无谢请安，“夫人。”说着就伸手去接花无谢端在手里的盘子。花无谢避过他的手，笑了笑，“我来就好，你去继续收拾东西吧。”
不为看了眼仍旧低着头的小公爷，应了是，接着去给小公爷准备行李。他一边用油纸包文房四宝，一边支棱着耳朵听着小公爷那边的动静。
花无谢把茶盘放在书桌上，又把烛台给小公爷挪近一些，“元若哥哥，吃盏茶歇歇吧，明日就要进科场了，今天别太劳累。”
齐衡点点头，“好，有劳夫人了。”嘴上答应着，手上却没有停下的意思，仍旧拿着书看得仔细。
不为听着那边没了动静，借着拿东西的机会偷偷一看，只见自家公子捧着书头也不抬，花无谢则立在书桌旁，张了两次口却又默默地闭上了，到底什么都没说。不为心里叹了口气，手上一抖，故意把一杆紫毫笔摔落在地，清脆的声响在这安静的屋子里显得分外刺耳，不为赶紧把笔捡起来，告罪道，“不为手笨，不小心摔了公子的紫毫笔，请公子责罚。”
齐衡疑惑地瞥了他一眼，“摔坏了换一支就是了，有什么可罚的。”
“不为谢过公子。”不为转头又去看花无谢，“夫人，不为给小公爷准备了行李，不过科场的规矩多，不为怕有什么不合规定的，到时候惹了麻烦就不好了，还请夫人帮着过过目。”
齐衡闻言先是皱了下眉，刚要出声阻拦，就听见身边的人答了声好，他便再不好拦着，只能暗地里瞪了不为一眼。
不为假装没看见，把收拾好的篮子摆上小桌，一样一样指给花无谢看。
花无谢心知不为这是在帮他多留一会儿，他感激地冲不为笑了笑，手上帮着他一起收拾。
篮子里装了三副护膝和几套衣服，花无谢将衣服一一看过确认没有字，也没有夹层，才叠好了交给不为放进箱子里，他又拿起一副护膝，这护膝是绸缎的面料，看着有些发旧，皮毛也被压扁了不少，边上还绣着一个小小的元宝，胖胖的怪可爱的，和篮子里的另外两副簇新的护膝不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