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风吹（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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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陈主任所说，在孟鹤堂抵达左贡县后的第三天，他的高原反应症状开始一点点的减轻。在县政府休整了几天后，他正式前往了田妥镇中心小学，这里是他接下来的两年的工作岗位。
中心小学学生人数不多，并没有划分年级，而是按学生的年龄大体分了四个班。学校原有一位校长和两位老师，都是藏族人，他们对这位从B市来的大学生老师很是欢迎，并安排他教学生年龄最大、有一点汉语基础的那个班。
孟鹤堂在学校宿舍安置好自己的行李，第一件事就是向校长要来了当地小学的双语教材，这所藏族小学初步采用双语教学，是整个县双语教学的试点学校。不光孩子们需要学习汉语，孟鹤堂也需要抓紧时间学会基础的藏语。
学习一门新的语言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孟鹤堂几乎把上课之外的全部时间都用来学习藏语，纵然他是一个有天赋的学习者，也用了将近两个月才将将能把藏语听说得利索。至于书写，那就是另一个更复杂而艰巨的任务了。
而这里的学生比孟鹤堂接触过的孩子们更加珍惜课堂，虽然坐在简陋又不够明亮的教室里，但孟鹤堂能从那一双双稚嫩的眼睛里读出对知识的渴望。
无论是对这些孩子，还是对支持自己的家人，孟鹤堂都有一种责无旁贷的义务，他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认真和坚持，只有这样，才能不辜负自己。
九月的左贡平均温度不到20度，过了四年炎热的夏季，孟鹤堂对于八月份裹着厚外套思念一口热腾腾的烤地瓜的日子有些不适应。这倒是让他想起了东北老家的夏天，偶尔也会有这样的天气。
来到左贡后的大半个月，孟鹤堂才给家里去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老父先是震怒，但在漫长的沉默后，他告诉孟鹤堂既然要做，就一定要做到最好，不要丢老孟家的人，也要对学生们负责。
“咱们祖祖辈辈都是种地的，你能从地头儿走出去是祖坟冒青烟的好事，你要当老师，也得教出几个大学生才行。”
孟鹤堂攥着电话线，手指用力，他想笑着符合几句，却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孟鹤堂从没想过，父亲能像这样的支持自己，这是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这个医生都把自己的脊背晒着太阳，脚底是厚实宽广的黑土地的东北汉子，记忆中不苟言笑的人，声音也已经苍老。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B城，孟鹤堂的母校也迎来了一批新鲜的面孔。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们有着一半成熟一半稚嫩的心，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渴望，开始了他们的大学生涯。
计算机系作为近几年关注度和就业率持续走高的专业，更是被许多优秀的学生作为第一志愿，04级的新生中，就有一个来自山东的理科状元，他的名字叫做周九良。
这个留着板寸的十八岁少年，有着一张与年龄不符的老成的脸，却与他内心深处一般古井无波。整个高中只是以取得好成绩为目标，在高中老师的指导下填报了志愿的他，在此之前从没想过自己的未来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