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风吹（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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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九良原本以为孟鹤堂是要带他在县城逛逛，可是没想到两个人在镇子上的市集上逛了一圈，孟鹤堂就带他坐上了来往另一个方向的车。
“这是要去哪？”周九良抱着一袋集市上买来的牦牛肉干，吃得腮帮子鼓鼓的。
“去帕巴拉神湖，”孟鹤堂怕周九良吃得噎住，从随身带着的保温壶里倒出一杯酥油茶都给他，“慢点吃。”
周九良接过杯子，不好意思地谢了：“谢谢孟哥。帕巴拉神湖是哪里啊？”
“说来也惭愧，其实我也没去过，我还真不常出来游玩。不过他们说，帕巴拉湖是一个很美的地方。帕巴拉在藏语里是圣洁、仁圣、至高无上的意思。”孟鹤堂回忆着校长和老师们跟他说过的话，“那是一个被雪山环绕的大湖，依偎在东日神山的脚边，湖边有伦珠古寺的遗址。藏历节日时，常有人到那里祭祀，转神湖、神山——就是绕湖沿山转经祈诵。”
孟鹤堂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几年前入藏的时候，路途中偶遇的喇嘛，也是想自己这样娓娓而谈，把藏区风景勾勒在一个少年眼前。如今时光荏苒，已轮到他把这一切将给别人了。
周九良在脑海中想象那样的景象，只觉得是自己无法言喻的壮美，心中满是期待。而那个本来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又再次浮现在脑海：他想留下来，留在西藏，留在有孟鹤堂的地方。这个温柔的学长，不知为何，有一种让他对一切未知都充满期待的感觉。
孟鹤堂当然不知道身边的小学弟心中所想，倒是感觉有点乏力，于是他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打算小憩一会儿。汽车在公路上颠簸着前行，很快孟鹤堂就睡着了。
忽明忽暗的光打在他脸上，长长的睫毛跟着颠簸的汽车一道，微微颤抖。眉头微微蹙着，睡得并不算很安稳。
周九良想到前一晚他还在为一个不想读书的学生的事操心不已，几乎整夜没有睡好，今天又起了个大早，心中隐约有些心疼。他见孟鹤堂靠在椅背上摇摇晃晃，便轻手轻脚地将人往自己这边靠。
孟鹤堂简直像是没有什么重量，整个人轻地像一根羽毛。周九良尽量把自己身体摆正，好让孟鹤堂靠的舒服一点。
抵达目的地，孟鹤堂才醒来，自觉给小学弟添了麻烦的他连连抱歉。周九良揉了揉有点发僵的肩膀，心情倒是不错，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
湖边风并不大，冬日午后的阳光有几分温度，晒得人浑身懒洋洋的。两个人爬上古寺遗址，远眺那青碧一片如同一片翡翠的湖水。四周一片静谧，入耳只有轻微的风声。
“孟哥，我想清楚了。”周九良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怕惊扰了什么，“我说想留下来，不是一句冲动的玩笑。西藏是一个有魔力的地方，我在这里不需要思考什么问题什么答案，只需要顺着时间慢慢走。我想留在西藏。”
“既然这是你的心告诉你的事，那就要努力去做。”孟鹤堂拍了拍周九良紧握成拳的手，“敢想，就是最重要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