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风吹（二十一）

圈地自萌 请勿上升
感谢每个看文和支持我的小可爱
————————————————————
周九良推开门的时候，客厅的灯还亮着，父亲的卧室门半掩着，没有开灯。想来是人已经睡了，却还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的儿子留着灯。
周九良鼻子有点酸。
搬家到这里，是周九良高三毕业时的事儿，没过几个月他就离开家去了B城读书，假期也很少回来。四年来，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住在这座大房子里，关灯开灯，等待着自己回家的吗？周九良想起了孟鹤堂对自己说的话，他忽然觉得，也许冷战、不交流，不是一个好办法。
把孟鹤堂塞进他行李箱里的腊肉和干货取出来，塞进空空荡荡的冰箱，周九良想着，今年的年夜饭还是要自己做才好。
第二天一早，父子俩在餐桌前对坐，周九良一边吃着油条，一边给周父讲他在西藏的见闻，二人之间的气氛融洽到仿佛小周同学从没有赌气不回家，老周同志也不是那个独断专行的大家长。
“爸，我先跟您道个歉，之前闹脾气不回家，让您担心了。”吃完最后一根油条，小周同学斟酌着语气开口，“然后就是，关于我想去西藏的事儿，爸，也许您还是觉得我幼稚，但是我还是想试一试，行吗？”
周父看着儿子那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眉眼，和眼神里灼灼的光，仿佛是命运把二十多年前的他的倒影再次投射在了儿子身上。
“要多注意身体，不要逞强。也告诉你妈妈知道，别让她担心。”
周九良没想到这次对谈会这样轻易地达成目的，清晨的阳光照进餐厅，他才发现父亲已然有了许多白发。
过了春节，把七大姑八大姨串个遍，周九良带着一丝二十二年来从没有过的惆怅心情回到了学校。
三月，他顺利通过了三支一扶考试，被分配到了林芝市察隅县古拉乡，任当地的乡支书，任期三年。周九良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给孟鹤堂打去了电话。
“孟哥，我要去林芝了......”没能分到左贡，周九良很失望。
“林芝好啊，林芝的桃花特别美。”孟鹤堂听得出小学弟语气里的失落，想象着人耷拉着眉毛撇着嘴的小模样，不由地好笑，又下意识去安慰着他。
“是嘛，那等开桃花的时候，咱们一块儿去看好不好？”周九良一边捏着电话，一边对着宿舍墙上挂的中国地图仔细瞧，发现古拉乡离左贡并不算太远，心情骤然又明朗了许多。
“行，等花开了咱们一块去瞧瞧。”
古拉乡位于林芝的最东北端，下辖十几个行政村，总人口不到三千人，几乎每个村都戴着严重贫困村的帽子，自然条件很是恶劣。想要改善当地的贫困状况，对初出校园的周九良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从察隅县镇政府到古拉乡，唯一的一条进村的道路，有大半年的时间都被大雪封锁，车辆无法正常通行。由于道路不通，周九良只好步行，在向导的带领下，走了整整一天才到村里，而眼前的景象是他意想不到的。
周九良原以为这里会跟左贡差不离，却没想到条件会如此艰苦。年轻劳动力大都外出务工，荒地无人开垦，村里人全靠上山挖虫草谋生。而且，整个古拉乡甚至没有一所正经的学校。
任重道远啊。周九良收拾起心情，既然选择了，那就要竭尽全力，不能让所有对他有期待的人失望，更不能有愧于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