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蜕》(6)

“谢谢。”莳泽点点头。
空奏点了一杯美式咖啡，两个人并不说话，偶或有眼神交流也是空奏先败下阵来。
空奏偷偷在心里描摹着莳泽的五官——他五官比多年前的青涩显得更为冷峻，眉梢挂冰，眼角含雪。皮肤有些苍白，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细边眼镜。莳泽手腕很细，绑着一根红绳坠着几颗佛珠，白衬衣解开了一颗扣子。
“好久没联系了，你还好吗？”空奏问道。
“还好，自由职业者。你呢？”莳泽撩起眼皮看着空奏。
“上班族。”
“不是普通上班族吧，空总。”莳泽调笑道。莳泽的笑落在空奏眼里就像是二月冰破，三月雪消。
空奏尴尬地笑了一下，空气又陷入了沉默。空奏的手摩挲着杯壁思忖着该说些什么，但又什么都想不出来，他就像一瞬间回到了几年前，还是个毛头小子，对着暗恋的人手足无措，只想不管不顾的去追，去让生命燃烧的轰轰烈烈。
“莳泽。”空奏的心跳如雷，他笑着说：“我能重新追你吗？”
莳泽的动作顿了一下，心脏随着空奏的话音狠狠地震了一下。他慌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为空奏的话而产生期待，却又小心翼翼不敢去确认。他怕极了，怕极了一切美好的事情最后被撕的支离破碎，赤裸着一腔热忱暴露在现实的注视下。他怕了。
越是内心慌乱，莳泽越是装作满不在乎，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然后起身欠了欠身道：“抱歉，失陪。”
空奏一把拉住了莳泽的手腕，指腹在佛珠上摸过，说道：“我是认真的，莳泽。”他神情严肃，绷着一张脸，说出来的话里却带着乞求。眼神看的莳泽的心蓦地一软。
“信我，好吗？”空奏软下声音说道。
“我可以吗？”莳泽挣开空奏的手，皱着眉扯出一个笑。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大雨之中。
“你可以！”
“但我不敢了，空奏。”
莳泽说完便扯开话题，谢过他的邀请，转身就走。只是刚走到门口，就收到了一封短信，寄件人是空奏。点开里面只有一句话，
他说：“你别怕，这次你不要停，相信我会追上你。”
莳泽猛地回头看向空奏，空奏举着手机向他笑着，快要和窗外的阳光融为了一体。他皱起眉头离开了星巴克，背影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
空奏看着莳泽离开，他并不着急，就像他说的一样，这次他不想紧逼着莳泽，他要徐徐图之。空奏已经不再是那个做事冲动的少年了，他不求一时欢愉，他想要的是莳泽的一辈子。
莳泽冲到街上，后背倚着红砖墙，午后的太阳挂在天上，他又逃掉了。莳泽抬手捂住胸口，手下“咚咚、咚咚”的跳个不停。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锤了一下胸口，低声说道：“不争气。”
后来空奏越来越“不经意”地“偶然间”的“恰好”和莳泽出现在同一个地点，或是书店，或是咖啡厅。一天三次道安没有停下过，或是时不时的同莳泽报告生活中的琐事。
“今天助理真的傻。”
“咖啡忘了加糖，真难喝。”
“我想吃日式料理了，要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