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蜕》(5)

他爱莳泽，非常爱，所以他要放莳泽离开。他知道自己的控制欲太强了，继续下去只会伤害莳泽，所以他不得不松手。但是当莳泽真的走了的时候，空奏却发现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强大，他难过的呼吸都会痛。
那年的夏天提前结束了。
空奏笑了笑，像是隔着时空在嘲笑十几岁的自己。年少不知，自以为是。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命中注定，他又遇见了莳泽，而莳泽依旧让他心动。他心本如死水，而今阵阵涟漪不肯停歇。空奏摸出手机翻开联系人，手指停留在一串没有备注的数字上，那是莳泽高中用的电话。空奏犹豫了一瞬，然后拨通了电话。他在赌。
“空奏…？”莳泽的声音在话筒里传来，震在空奏的耳朵里满满的不真实。
“嗯，是我。刚刚看到你了，要出来聚聚吗？”空奏的手紧紧捏着手机，指尖泛白，青筋暴起。他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正常一些，说实话，他怕得要死，他怕莳泽拒绝。
“……”莳泽那边沉默了。
空奏端起咖啡杯又放下，都不敢呼吸。过了一会儿，莳泽才应了一声：“好。”
“那明天中午十二点，十三街星巴克？”空奏松了一口气。
“好。”
“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挂掉电话后空奏看着手机屏幕自动息屏然后又把屏幕点亮，反复多次最后在那串数字上加了备注——我的光。空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嘴角挂上了一抹笑，浸在阳光里温柔的像一幅画，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他眼里的风景自始至终只有莳泽。
那一头，莳泽挂掉了电话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流出神。他把空奏和有关空奏的记忆压在心底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他以为已经要忘记的时候，这个人又带着千军万马闯了回来，鲜活的让他不知所措。他惊喜，他慌乱，他很少对一份感情认真，因为他相信一个人的感情是是有定量的，他不敢挥霍，所以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他要么婉拒，要么把自己赔进去。可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空奏两者皆占。
莳泽知道，他从未走出来，但他也无法拒绝。空奏的请求，好的坏的，他都照单全收。
“你真的很会抓我的软肋啊。”莳泽笑了，并不好看。
十三街的星巴克开在一幢欧式小楼上，道旁是夹道而生的法国梧桐，两侧是一排排红砖白瓦的小洋楼。
莳泽提前到了，点了一杯意式泡沫，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等着空奏。他喜欢靠窗的位置，没什么原因，窗边适合把思绪放飞。他紧张。
当空奏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幅画面——莳泽看着窗外，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出神。场景交叠，就好像回到了那个夏天，阳光还是那么好，莳泽还是那个莳泽，他也还是那个空奏，所有波折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来得及阻止。
空奏快步走上去伸手扶住了莳泽有些倾斜的杯子，惊醒了莳泽。
“小心点儿。”空奏笑道。
莳泽有些怔愣，空奏变了好多——五官硬朗，身型也长开了，铅灰色的西服得体，似有似无的男士香，举手投足都不自觉地散发着成熟的魅力——已经不是记忆里直白单纯有些毛躁的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