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沫(9)

嘭，只剩下一地的碎沫。
尾声离职以后你先去了北京，两年以后又去了上海。
省平台的对接项目你免费帮他们维护了一年，按道理应该拿一些钱，但你没有要，你觉得他们也不赚钱，对你也不费事，就这样吧。
你一直在后台记录和统计着有没有人在用这套系统，最后的结果是并没有人在使用，所以一年以后你和他们商量了一下就把服务器停了。《牛津课典》和省教育平台的合作项目于是便算是彻底失败，于你，你觉得倒也算有始有终，还有一点欣慰。
三年很快就过去了。
你后来再没有王总的消息，你从人力小柳的朋友圈知道那个视力康复的店应该是早就不再经营，因为他们夫妻俩早换了行业。
杨总一直还是在做着各种奇妙深刻的教育产品销售工作。你一直想在微信里把他删掉，但最后还是没有，任他占用着你仅有一百零几个微信好友中的一个位置，因为这个人可以时刻提醒你，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事情是不讲道理的：比如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不从事任何有正面意义的生产或创造工作，也没有参与到关于生产和创造的任何环节，他们没有才华没有能力，不停地消耗着资源不做产出，但依然能活得很好。虽然你始终想不明白这些没有道理的事，但你这几年慢慢接受了。
小李欠你的五百块钱始终没还，你也没找他要，你看他朋友圈天天聚会和喝酒，早就删除了他的好友。
哦噶成为了你们群最早结婚的人，也是唯一结婚的人，早早开始了稳定的家庭生活。
从网上搜索沈阳金老师的名字，会发现他还在搞着他的各种所谓教育创新项目，在「学霸工坊」之后的项目好像叫「教育工程阿尔法计划」，总之是一些摸不着头脑的唬人名字。你觉得他应该被抓起来，但可惜并没有。他依然光鲜地继续获得着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你依然拧巴地用自己的方式在抗争着各种无法战胜的东西。比如你写了一片文章，关于这整个的故事，但你并不确定是否会有人看到。就像堂吉诃德对抗着风车，而风车甚至从来都不是一个真正的敌人，同时风车也无法战胜。
当然，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好事发生。
你后来还遇到过一个来自湖北恩施的同事，你和她没怎么说过话，只是在她离职前向她打听过两个问题：
一个是酱香饼是不是真的是恩施特产，还是像网上说的那样只是一个借用了土家族名义的产品，她说是，是恩施的特产。你感觉早已成碎沫的世界观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点不易察觉但确确实实存在的恢复。
另一个，则是问关于另一个同事——一个非常可爱的姑娘——有没有男朋友，她说，「好像没有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