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非众 19.合流

19.合流
蜘蛛的态度明显与先前不同。
它显得既亢奋又期待，六只仍完好的腿在瓷砖上不断敲击着。
即便是那两只已被斩断一部分的腿也在半空不住地摇晃，就仿佛它已经全然感觉不到疼痛了似的——
虽然“众”有没有痛觉还是个问题，但就它方才的反应来看，它应当多少能理解“疼痛”。
斩落咬着牙站起身，呼吸里都带着隐约的腥味。
他心底回闪着方才的一切，握紧了短刀。
——不能停下。
不能让它和宿主汇合。
它们的状况已经如此诡异，谁也不知道真的汇合后会发生什么。
现在那人偶看起来也无心危害宁向贤，他等于从不得不守卫伤患的状况中解脱了出来。
而阻止对方的最直接方法就是将它杀死。
最近的那两只腿——仍在他的攻击范围内。
斩落飞速掠出，眼角瞥见左侧身前的矮树枝，他抬手拽住那里，身体借着它作为支点向上弹去，手中短刀已急速出手。
目标是……第二对腿的关节处。
蜘蛛的动作略一迟滞。
它的注意力全然在此地之外，而这片刻的滞留便是斩落打算瞄准的机会。
“——”
刀落。
与此同时蜘蛛发出咆哮，四周骤然风起，狂风从那人偶的身侧起不断涌向四周。
“……？！”
不，那不是风。
那是从这个世界与另一个世界的夹缝里传来的波澜。
空间因它而扭曲着，斩落眼中，那人偶身上不透明的部分变多了。
——实体化……
但它仍没有完全来到此世，它的身姿仍有些呆在另一个空间里。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如此庞大的身躯，如果转瞬就能越过世界的界线，那未免也太过分了一些。
可即便如此，现形带来的巨大扭曲仍是将斩落生生从它身边弹开，刀刃像劈在了钢铁上般弹开，刃身上传来沉闷的鸣响。
“啧……！”
斩落径直落进身边的树丛，樟树的果实落得他一身气味。
那蛛腿立刻便又向这里劈来，他朝树干用力一蹬，身子向地上扑出，身后，刀刃划过束之树枝，狠狠掘向地面。
他的眼角，蜘蛛越来越多的部分成为了实体，它们像给那人偶染了层色一般，它的整个下半身都已彻底现形。
多余的颜料则流淌下地，地面的空气开始变得令人不快起来，斩落又回到了地面，恨恨咬了咬牙。
蜘蛛垂头注视着他，扭曲的嘴角忽地掠出一丝笑意。
“哈哈……”它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声响撞击着鼓膜。
斩落再度握紧了短刀，像在确认它仍在自己手中一般。
一声惊叫忽地传入了他耳中，他一滞，诸多可能性迅速在脑海里闪过，最后只有唯一明确的结论存留。
——是那个宿主！
少女的身影紧接着就推开绿地边缘的灌木蹿了进来，她脸上已经全然没有了先前那种迷离之色。
她径直扑向倒在地上的宁向贤，不顾他浑身的鲜血就将他紧紧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