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落伶仃门(良堂)六
头图:肉包子
周九良板起脸,闷闷不乐地回道:“不知道,看不懂。”
“小子胳膊肘从来往外拐。”周老爷子也不恼,笑着招呼管家准备开饭,坐到饭桌边还在说:“白养了这儿子,现在大半个都姓孟了。”
周母信佛,将一串蜜蜡佛珠放在丫鬟托着的盘子里,念了句阿弥陀佛才说道:“且说的,航儿现在乖顺多了,有什么不好。”
“好自然是好。”周老爷子唯独不与夫人辩驳,“但也奇了怪了,航儿和他怎么就一见如故?说什么都听,孟先生怕不是唐僧,连野猴子都能驯化?”
“谁是野猴子!”周九良已经在吃第二碗饭,不高兴地嘟囔:“孟哥什么都懂,有能耐着呢,你看他只是坐着都和别人不一样。”
“是是是,孟先生哪哪都是好的。”周母笑着给他又夹了一块东坡肉。
周老爷子看了眼坐在旁边一直不作声的少女,这一儿一女性格迥异,周颦连门都鲜少踏出,整日闷在屋子里刺绣品茶,只可惜是个女孩,不然任他九良怎么胡闹,也不必为家业犯愁了。
“颦儿,没事的时候,你也跟九良去见见孟先生。”
“不是见过吗。”周颦皱眉,“三番四次有什么好见的?整日里咳的,听着心烦。”
“那你就别听啊!”周九良本就是个愣头青,一下就恼了。
“你当我想听呢!爹娘尽想着那些不着调的,怎么不想想我后半辈子呢!”周颦说着眼眶就红了。
“八字还没一撇你就少担心这些个,孟哥国外都去过,未见得看上你呢!”
“娘你看他说得什么话!”周颦啪一声放下筷子,扭头捂着脸哭。
周九良反正也吃饱了,气呼呼地又出了门直奔孟鹤堂家,咳嗽怎么了,人家乐意身体不好的吗!?
下人开门时愣了一下才招呼道:“周少爷,您不是刚回去吗?”
“孟哥呢?”
“先生休息了。”
“睡着了吗?”
“那倒还没有。”
“我去跟他说会子话就走。”
下人大约受过叮嘱,并没多加阻拦。周九良自顾自来到主屋,怕走风,挂着厚厚的青茶色棉布帘。
孟鹤堂刚泡完脚,小丫头笑着收了毛巾,往被子里塞了两个老铜暖炉,见周九良进来,躬躬身退下去。
“小哲,明早糖饼别做了,太腻,吃不下去。”
“我自个儿吃。”
孟鹤堂无奈地笑着摇头,家里上下没有一个怕他的。周九良见他赤着双脚,忙不迭地找了件棉褂,问道:“孟哥你是不是要睡了?”
“不碍事。你怎么又来了?”孟鹤堂缩了缩脚,却被周九良拽住用衣服紧紧裹住。
“你烦我?”
“怎么会,问问而已。”
“不想回家。”周九良居然挨着孟鹤堂腿边,一屁股坐在地上,“孟哥,我今晚睡在你这行不行?”
孟鹤堂微微眯了眯眼,拿手抚了抚他的肩头道:“这么不痛快,什么事?”
周九良不好讲出原委,支支吾吾地只说没事。
如果是因为不肯泄密,正是可以邀功的时候,没理由不说,想来不是装的。
孟鹤堂见他鼓着腮帮子生闷气,平添了一分窝心,笑道:“好,我让侯叔去收拾间客房。”
“客房?不要,哥,我跟你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