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水艇(6)

“这.....不就是电影里的情节吗？”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冷静，掩盖现在恐惧不安的心。“我运气这么好？这样的事被我遇见了。”
“我知道你对这些事很无语，我刚来的时候也这样。”
“你怎么来的？”
她不说话，脸转到另一边。
“说啊，你不肯说，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吧！”
“我只记得我是哭着来的，其他的都不记得了。我当时也许是来自杀的。”
她再说更离奇的话我也不会惊讶了。我明白了一些事，比如这里空间不正常，她也不正常，说不定接下来就是我不正常了。
“自杀？我看见你脖子上的......那个痕迹。你是说那个吗？”
“这个？不，这我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她伸手摸了一下脖子。“虽然是有点疼，但我不记得了。我是应该是打算跳河，刚一跳，就发现跳到了一块台子上，水就刚刚没过我的鞋。”
我瞥了一眼床下那双湿鞋。
“那是你已经来这里很久了。”
“不清楚，我觉得是这样。”
“这下好，时间也不正常了。”我闭眼仰头，叹了口气。
隔间里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彼此的喘气声。我们互相沉默，或许对她来说这样才是常态。我开始好奇她是怎么保持心态没有发疯的，要是我估计已经崩溃了吧。孕妇盯着脚边的地面，一动不动像死人一样。像是待了一百年一样，从眼神里流出的除了无奈只有孤独。
不知怎么我想起我包里的手机，惊得一下弹了起来，把她也吓到了。我拿出手机，点亮屏幕，看到信号满格，然后马上打了一个电话。孕妇在一边看着，很冷静，没动作，我也看着她，从她的沉默已经明白了些什么。几秒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了那声熟悉的“空号”。我失望地挂掉了报警电话。
“我也被困在这里了是吧？”我没看她，盯着天花板问。她不回答。
我突然冲向下来时的楼梯，原路返回，飞速地从船上跳到岸边，一路向桥那边飞奔。是的，毫无疑问我失败了，我越快，桥越小，它在离我远去。我甚至到不了那个石梯。一边跑，我一边骂娘，把这一年以来没说过的脏字全都说了八百遍。没多久我就跑不动了，我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任嘴里的口水滴下来，肺里有股甜味。
“我真的草你妈了。”
五
我走回小船旁边，发现她已经从门口弹出半个脑袋，狐疑地盯着我。我瞬间不想走下去了，停下脚步发呆地看着岸边的水面。
以前我也偶尔在河边散步，走着走着，我就被漆黑的河水吸引。抱玉河的水从来都不是清澈的，但没被污染，而是泥沙太多，加上底层的淤泥漆黑一片，所以无论春夏都是“黑水河”一条。每次朝下看的时候，我只能看见里水面很近的那些水草，随着水流漂向下游。我是有所谓的深海恐惧症的。抱玉河的水和一望无尽的深海神似，我看不透，视野里无法获得其他有效信息。这和在完全无光的房子里想要睁眼看物一样，睁得再大，还是瞎子一个。这时人会恐惧，恐惧来自未知，来自虚无。经常会有猎奇的都市怪谈传到我这里，像是某女子独自在河边散步却离奇失踪，同时间有市民说在河边看见了水怪，或者是在河道干涸时发现数十具未知生物的骨架，总之，每多望着水面一秒，我都觉得自己会被突然从漆黑水底来的怪物拖到水中，大卸八块。水面越是平静，我就越觉得有双大眼在看不见的水底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