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水艇(4)

它不算很高，四肢既不纤细也不粗壮。放在人类里，也是个平凡的体格。
在它向我慢慢走来的这十来秒的时间里，我脑中构想出无数种最终画面，冷汗越出越多。
它离我越来越近，身体的色块也可以辨别。我似乎看到了它的眼睛，在明暗交界的位置闪亮了一下。
在心跳快到即将无法承受时，一个手抱肚子的孕妇站在了我眼前。
“你怎么走得到这里？”她没有等我反应过来就抛出一个让我更没法反应的问题。
“我······走来的。”两三秒时间之后我回了神，没有了死亡的恐惧，头脑也可以正常思考了。“你·····怎么这么问？你怎么从船底下走出来的？”她的问题让我困惑，所以我马上反问她。
“之前从没人来过这里。”她竟然转过身去，好像是要走。“我住在这里，底下是我家。”
离奇的事情从没在我人生中出现过，今天把前二十多年攒下来的全见完了。看过那么多电影，听过那么多故事，那一瞬间，我知道自己进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我没去思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想了也没用，只要知道这或许不是现实、接下来的事情会更奇怪、可能还是会死、整个过程绝不会无聊这些关键信息就好了。另外我还回忆了一下前段时间看的《彗星来的那一夜》和《恐怖游轮》。
“你跟着我。快点！别站着。”
你看，我就说肯定不会无聊。
四
我跟她到了船上。其实我可以逃了的，因为身后并没像电影里一样把退路截断了，但我潜意识里总觉得就这样走了会更槽，所以就糊里糊涂地跟着她走。
站在小船上，我才看到那个大楼梯口。说白了就是我们脚下有个暗门，不过这门很大，足够两个人并排走。暗门下面就是一段金属楼梯，和大型船只甲板上常见的楼梯一模一样。下面是有光的，虽然不怎么亮但还是可以看到有地板，也是金属的，侧面还有墙壁，还有些管道在上面。即使还没有下去，但她刚才提到的“家”已经有足够信服力。
“跟着。”说完她就走了下去。她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抱着肚子，一步一级的样子提醒着我：这应该真是个孕妇。我甚至都想去扶着她，可我不敢。
下来以后才发现这是一条走廊，和潜水艇里很像。走廊特别长，或者应该说根本看不到头和尾。顶上是一排一排的日光灯管，没有一个是坏的。走廊的一侧是房间，好像都是一样的，没有门，走进去，一半的空间放了两张高低床，另一半有一个大柜子和一张桌子。走廊另一边什么也没有，只有金属铁皮，以及附在上面的管路和电线。所有东西几乎反射着淡淡的金属光泽，给我一种很冷的感觉。
“这边。”她又一次走在了我的前面，不知道要领我到哪里。
其实从刚才到现在我都没有很多机会看见她正脸，刚刚说那句话时她是正对我的，加上明亮的灯光，我终于看清了她的样子。她的眼睛很大很圆（明白为什么当时眼睛会反光了），样貌还算清秀，但脸明显受怀孕的影响，有些浮肿，而且皮肤很干燥，嘴皮也很干。头发看得出来是整理过的，不然不会只有这么少的乱发，她是短发所以这点很容易看出。她穿的是最常见的孕妇服，棕色，基本没有脏的地方。里面还穿了件白色毛衣。鞋是普通的运动鞋，黑白相间，看不见商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