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潮(8)

他那件衬衫肯定是不能要了，一片又一片的血迹直接覆盖了衬衫原本的颜色，甚至有零星的血迹染到他脸上，好在他现在睡着了，脸上再没有平日里的那点张扬。
他是什么时候被这人吸引去的?细细去想却没个结果，仿佛他的一举一动都已经深深扎进脑海，要理出个一二三四来实在困难。
他最终还是轻轻拍了拍睡熟的人，明明是要把人叫醒，却根本舍不得绕了他的好梦。于是出口的声音柔成了那样，展昭自己都没想到。
“耗子，醒醒……”
“……”
“耗子?小白?”展昭又在人肩上轻拍了两下，仍然没有反应。
他靠近了些，伸手理了理白玉堂的头发，瞧着他的嘴唇有些干，一时鬼使神差地轻轻吻了上去。
玉堂……
几乎只是轻轻一下展昭就退了回去，急促呼吸几下再去看，白玉堂竟已经清醒了，一双好看的眸子带着笑意看着他。
“警长大人，你这么叫，叫得醒谁啊？”
“……舍得叫早就叫醒了。”
【六】
“你还记得我是干什么的吗？”
“当然。”
“那你还敢和我在一起?”
“敢。”
“警长先生，您可真称职啊。”
“所以抓到一位杀手先生。”
【七】
那之后的记忆破碎一地，他们有过所有情侣一般的时光，用满是情意的双眼一遍遍描摹彼此的轮廓，在空阔的天地间与彼此紧紧相拥，仿佛血肉也要融到一起。情深时他们亲吻过彼此身上纵横的伤疤，仿佛眼前的人便足矣抵过整个世界。
他们也小心翼翼地对别人隐瞒着彼此的存在，仿佛是只属于自己的秘密。
陷空岛追查那晚的人却没有结果，展昭借职务之便却也没有找到蛛丝马迹。
直到柳青为陷空岛送来消息，当年将白锦堂暗杀的组织和如今威胁陷空岛的是同一个，道上著名的“襄阳府”，掌控者是毒枭赵珏。
白玉堂第一时间拎起狙击枪要去做个了断，随即被展昭拦住。
“让开。”
“我拦不住你，所以我陪你。”
【八】
白玉堂熟练地架好狙击枪，他把自己藏在掩体后，一身张扬的白换成了适应夜色的黑，瞄准镜里还是一片空旷。
襄阳府的老窝在不远的地方，楼下那条小路就相当于他被偷袭的小巷，绝佳的暗杀地点。
“赵珏的车快到了。”耳机里传来展昭的声音。陷空岛今天在整座城市都布满了眼线，展昭调来刑警队几个得力的助手，以“抓捕毒贩”为名协助暗处的陷空岛。
白玉堂稳了稳手中的狙击枪，耳畔隐约听到一辆车正在接近。
“赵珏在上面。”
汽车越来越近，食指扣上扳机。那是一辆白色的雪佛兰，赵珏坐在后座靠右的一侧，恰好靠近枪口。
空气里没有枪声，后座上的人却已经被正正击中太阳穴，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完成。”
“轰——”
耳机里和耳畔炸开一片巨响，随后世界失去信号，展昭心下一紧，抬头去看白玉堂藏身的那座大楼，只短短一瞬，冲天的火焰已经吞没了大半栋楼。